“宗族延续,就如同河水源头般川流不息,范氏虽然失主君和世子,但范献子子孙却还有不少,另寻位新家主继位,再将这消息告知民众,便能稳定人心。”
“新家主!?”
刘香抬起头,而中行寅仿佛也被点醒来。
按照位次,范吉射死,应该由他庶长兄继承卿位,但范维也被赵氏俘虏,如此来,就只能轮到范皋夷。
张柳朔跪地长拜道:“中行伯,留守吧!朝歌不失,则范、中行还有反击可能,朝歌若失,则范氏必亡,邯郸危哉!只要能撑到秋收后,柏人、邯郸新征召兵卒便能南下解围。与此同时,还可以派人从北面越过知氏领地去新田报信,请皋夷
,朝歌仅存千余邑兵,如何抵挡?这座大城,恐怕是守不住……”
他偷觑中行寅表情,继续说道:“莫不如北上邯郸、柏人,利用那里山地、丘陵据守,何如?”
尽管身形胖大,但中行寅过去从来都是挺胸抬头,显得十分自信和奋发,可在经历大败,又失去主心骨高强,他顿时显得萎靡不振,瘫坐在榻上脸色发黑,满眼血丝。
朝歌本来就不是他领地,弃也不可惜,何况中行寅剩下兵卒不过两千,而且都被赵氏轻骑追杀得成惊弓之鸟,他恨不得早点北上邯郸、柏人。加上当地戎狄部落,中行氏还能从东阳征召近万人,邯郸也还有三五千之众可用,更重要是,回到熟悉土地,他才能找回与赵氏再战勇气。
中行寅刚想答应,就听见堂内有人怒声喝道:“刘司马乃主君剖符之臣,临走时以城托之,数万生民仰望之。可你却辜负主君众望,先大败于牧野,失世子和邯郸家主,这大罪还没清算。如今赵兵未到,便闻风而遁,岂有此理?”
众人望去,却见说话是朝歌邑宰张柳朔。
张柳朔副文人模样大扮,性格却极其刚烈,他跪坐榻上,挺身向前,手按在案上,手握成拳头,放在胸前,怒视对面。看他样子,像是言不合就要上前与刘香开打似。
刘香眼神闪烁,满脸通红,不敢迎对张柳朔目光:“不是不想守,而是朝歌丁壮已被征召空,如今剩下多是老弱妇孺……”
张柳朔大声说道:“朝歌沟深垒高,城墙坚固,兵卒虽只有三千,但城中户口繁盛,氏族颇多,合诸位大夫氓隶、族人,可得千余人,除此之外,城中百姓数万,不算老弱妇孺,能协防杀敌青壮亦有数千。外有坚城高墙,内有近万能战军民,攻者自劳,守者自逸,何忧之有?”
刘香大约自知理亏,却也不肯闭嘴,他自辩道:“话虽如此,但张先生没考虑到,吾等连续败军覆将,主君、世子先后殒身,这使得朝歌城中人心惶惶。君者,民之神主也,赵兵若来,朝歌无主,城内定会恐怖失措,惊惧骇怕,不知何去何从。到时候军无斗志,民心又乱,朝歌危矣。”刘香说不仅是他自己心态,也是朝歌城中普遍态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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