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赵鞅和阳虎等人眼中,齐国俘虏或许是可有可无人质、被掳掠财物,甚至是未来潜在敌人。可在医扁鹊眼里,他们和赵兵、邑民,乃至于在场众位士大夫样,都是天生烝民,其生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,都是值得挽救对象。
鹤发童颜老医者就这站在大帐门口,他方才是顶着戈矛剑戟走进来,染上鲜血污迹医袍上仿佛闪着圣洁光,竟无人敢阻拦。他是医者仁心,是众人活命救星,更是赵鞅特别规定,走到哪儿都不需要通报特殊宾客。
扁鹊下句话,彻底扭转整个局面:“老朽与众弟子彻夜不眠,研制对症之药,已经初见成效,只要给足够药材,便能让伤寒止步于战俘营之内,染病之人也能陆续康复,若是不能,甘愿受中军佐军法处置,以之血换昊天仁德,放过斯民!”
“善!大善!”赵鞅大喜,呵斥阳虎,让他休要再提杀俘之事。
赵无恤也真正意识到,
非常之时,当行非常之法!只要将疫病源头齐卒统统断绝掩埋,则伤寒自消。”阳虎却对赵无恤摇摇头,那意思大概是自己也无可奈何,此人心狠手辣,为富不仁,大概觉得这是最行之有效办法吧。
甚至连赵无恤也不得不承认,这确是个很有诱惑力法子,劳永逸。也难怪赵鞅开始颦眉思索,开始犹豫,在他和军吏们眼中,雪原之战杀五千齐人是杀,战后杀五千齐人也是杀,有何区别言?
“区别很大,若真实行,赵氏名声就彻底坏透!”无论是从现实利益角度,还是他那颗来自后世心,赵无恤现在不允许,以后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。
因为这是各国还守着礼法底线春秋,不是动辄斩首数万十万战国,在多数人意识里,战时杀伤则可,但战后坑卒却是万万没法接受。而且屠杀刀锋开,就会传染,就会让整个中夏黎民提前进入万劫不复年代!
在赵无恤意识里,对外征服拓土这样做尚可以理解,但同文同种内战,如果有更好法子解决,需要打这狠,这绝?
保下那些齐卒命,虽然累点,代价大点,但至少不会在入睡时,还被五千冤死亡魂纠缠不休。若是能成功留下半数人性命,在这个救命之恩大如天时代里,将他们驱赶回晋国填充赵氏晋阳,或许不无可能。
于是赵无恤掷地有声,驳斥阳虎建议:“若是杀俘,到时候齐侯定会在国内大肆宣扬赵氏残,bao,至少五千户齐人将成为吾等永远死敌。晋国卿大夫、鲁国乃至于中夏诸侯都会加以诟病,将赵氏视为返夷狄,此战带来政治优势将化为乌有。”
无恤说有理,营帐内所有人都沉吟。
“然,天生烝民,有物有则,民之秉彝,好是懿德。决不能肆意屠戮!”
大帐被掀开,医扁鹊走进来,这几天里他带着弟子没日没夜诊治伤病,研究哪种药物对付伤寒最为有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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