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次让董子回下宫主持赵氏政务,外事由他,内事就由你,等战事终,赵氏主邑便要迁徙到晋阳去,应事务都要协调好,北方苦寒,比不新绛富庶,还得做不少准备。”
“唯……女儿知道。”
季嬴已经十七岁,她和两年前相比变化极大,不仅是体态,还有性情和能力。她手操办成乡瓷器生产,接管下宫种种内务。
但夜深人静之时,少女只想痛哭场,她实则真厌倦这种竭力坚强,如果能再次,再次变回年少时那个天真又胆怯小女孩,就次,真……天……个时辰就好……
但此番,她只能坚强,站在高岗上眺望,季嬴注视着赵鞅驷马战车上旌旗。那是她毕生所见最为壮观旗帜,白底黑边,绣着赵氏家族黑色玄鸟纹,巨大、腾越而骄傲。
绵上鹿苑,季嬴梦见母亲依然安在,父亲保护切,她依然是个小女孩,在草地上活蹦乱跳。阿弟尚未及冠,瘦得像把剑,在她在草地上打盹时握着马鞭守在她边上,暗夜之中轻浅地微笑。
梦多甜蜜,甜蜜事总是不会久长,黎明无情地到来,阳光如同匕首穿刺而下,她浑身酸痛地醒来,孤独而疲惫。
她因从成乡到下宫,再到绵上旅途而疲惫,因阿弟和父亲陆续离开后,她必须承担责任而疲惫。
近来晋国风声鹤唳,太行以东又要打仗,而季嬴匆匆到此,只是为远远眺望,给父亲赵鞅送行。
艳阳下,本来空旷绵上猎场变得拥挤不已,人马嘶鸣声不绝于耳,赵氏家臣和私属们扎营帐篷好似葛麻做成蘑菇,遍布四野。在马车帷幕里,她看见那些新投靠赵氏门客,个个都高昂着头,就指望着这次出兵能立下功勋,能被提升在聚贤馆中等级,或者顺利转为属吏和军职。
抚着手边长大小白鹿,季嬴昂头向昊天祈求。
“只望此次父亲能旗开得胜,无恤也能心如所愿,
她还看到拿戈兵、带剑吏、戴胄穿甲虎贲站在路边,他们刚结束场以狩猎为名演练,无数矛尖闪着红光,仿佛正在泣血。
还有前来旁观赵氏军威吴国使节团,那些断发纹身异邦人不屑地看着赵兵们列阵,其中几人颇有想上前较量番心思,看到季嬴走在车外侍女隶妾们,还会故意发出阵狼嚎般喊叫。季嬴颦眉不已,因为母亲言传身教,她对这些吴人向是敌视而无好感。
仔细观察话,他们队伍里夹杂着驱赶辎车商贾工匠,还有喂养牲畜虞牧,其中些人面孔季嬴熟悉无比。是赵氏下宫黑衣卫士,连司士郑龙也在其中,他们本应该穿上黝黑甲衣,护卫在父亲左近,却为何打扮成这副模样?
在季嬴私下里询问时,赵鞅看他眼道:“是你阿弟谋划,男不言内,女不言外,你就不必知晓。”
赵鞅以往没少出征,但这次略有不同,季嬴在心系两个人同时,还得承担下宫内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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