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邑大夫口称不敢,也不再提投降之事。
西鲁几个邑大夫、邑宰虽说在齐人大军压境前夕相聚于廪丘,信誓旦旦地说愿意休戚与共,同抵御敌军入侵。可实际上,大家关心都仅是自家封地安危,因为三桓自顾不暇,不管他们死活,不得已借助军力强盛赵无恤,希望得到保护罢。
所以在求援时,大夫们个个当先,轮到赵无恤提议大家互帮互助,各自付出些义务时,他们便
中些道理。当年宋国司马目夷就曾说过,强敌因为地形狭隘而不能摆开阵势,这是天助也,将其拦截而击,不亦可乎?如此还怕不能取胜,哪能因为不忍心而下轻手。如今齐国是吾等大敌,其军中虽有老者,战场上便是仇敌,俘获就要关押,直到战争结束为止。赵武卒明耻教战,为就是多杀伤敌人,好保卫民众财货,对敌仁慈,便是对己方民众残忍。”
论起扯皮,范邑大夫哪里是“言语”科高材生宰予对手,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,他重重地指着宰予道:“听说孔子教导弟子仁义德行,结果就教出你这等人?不当人子!”
宰予恰恰是孔门弟子里思想上最逆反学生,他对仁、义、德往往有自己套看法,反而偏到功利派上去。
“大夫想知道夫子是如何教?好,便说说罢,夫子曾教《诗·大明》,其中有这句,‘帝谓文王:訽尔仇方,同尔弟兄。以尔钩援,与尔临冲,以伐崇墉’。号称仁义君主周文王攻崇,也是动用钩援、临冲等器械,经历苦战方才获胜。”
“夫子还教过《尚书》外篇,记得其中有这段:武王遂征四方,凡灭国九十有九国,凡服国六百五十有二。斩首十万七千七百七十有九,俘人三十万有二百三十!大夫现如今知道武王功绩是如何来?是用人头堆出来!”
这段引经据典将范邑大夫喷得哑口无言,宰予尤不满足,再接再厉发出最后击:“《尚书·武成》里也有流血漂橹之言,所以可见,古时候文王、武王作战尚且如此,何况吾等?大夫若是有心,就好好听听小司寇御敌之策,不要思古非今,也不要再说降敌之言!”
范邑大夫脸色惨白,方才受他影响,意念有些动摇其余大夫、邑宰相视摇头,不再将他话放在心上。直到此时,赵无恤才缓缓拊掌,假意训斥宰予番,给范邑大夫个台阶下。
“子无礼!速速回到席上去。大夫意见虽然与相左,但这是和而不同,本心都是为保境安民,是否?”
见人递过楼梯,瘦脸涨得通红范邑大夫就顺坡下驴:“还是司寇有见地,明白意思。”
无恤道:“但齐人滑寇,入侵鲁国西鄙也不是次两次,每次都残民甚重。大夫既然来,想必是希望能与吾等合作,范邑位于秦邑和郿邑之南,廪丘之北,是此次御敌中枢,但战事却不定太剧烈,到时候还得多多仰仗大夫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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