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行举起酒盏,浇到地面上,众人相觑后纷纷效仿,末席那少年愣片刻后亦然。但赵无恤不知道是,他这手竟将少年憋好久想要献上首庆功诗噎回去,只能思索要不要赋首哀悼丧诗。
这少年名为阚止,是阚城邑宰之子,年方十六,在邑中素有年少聪慧名声,他博闻强记,常常辅佐阚城宰打理政务。往常但凡阚城大点饮宴,他或舞蹈,或赋诗,或评点政事,直都是众人关注中心。可今天,他却只能在末席上陪坐,眼巴巴地看着位和他同龄少年高居主座。
“司寇胜后不忘死者,实在是仁德之至。”放下酒盏后,在场众人奉承声立刻就跟上。
赵无恤不以为然,只是微微笑,待他落座后,众人才敢次第入席,他虽然年少,这半月拼杀带着杀伐之气却让所有人都俨然不敢直视。
那不怒自威卿子范,那连日厮杀带上淡淡杀伐气,连以往自命不凡阚止都有些自惭形秽。
陪坐多是邑吏和地方氏族。
邑寺院中有棵大槐树,树下布两列案几坐席。
两侧席上站满阚城邑宰、司马,还有在阚陵专门负责“掌建国之神位,右社稷,左宗庙”祭祀官小宗伯等人。在他们肃立注目下,鹖冠红缨,穿身洁白深衣,上面玄鸟纹飞舞,腰带名剑少虡赵无恤迈步入场,他也不推脱,直接入主上席首座。
这是他理所应当位置!
不过想来也让人感慨万千,两年前,他还是赵氏个无名贱庶子,大点饮宴不喊他参加,去也是坐末席份,不小心失仪就会受罚。以至于些晋国卿大夫得闻赵无恤这个名字后,第反应就是:“赵鞅还有第四个儿子?”
“大丈夫当如是!”少年心中如此思索。
此邑被围多日,朝解围,邑中军民欢腾,尽管因为大战方休,仓促间难以置办盛宴,所以酒水菜肴比较简单。但遥闻着邑寺外民众们欢呼热闹之声,参与酒席众人心情都很不错。
等到饮宴将结束时,阚止也被父亲拉着,去向赵无恤敬杯酒。
鲁国薄酒喝得有些微醉赵无恤看到阚邑宰陪着笑,拉着那末席少年走到跟前说道:
“犬子名止,擅长击剑,对鲁国典史、还有案牍琐碎之事也颇为娴熟,若司寇不嫌弃,小儿愿附尾翼,在司寇官署中做名笔吏,好让他继续家业父职前历练番……何如?”
想到这里,赵无恤不由好奇,今天坐在末席又是谁来着?
他目光瞥过去,所到之处人人垂首避开,不敢直视!
末端筵席上,却是位脸上长着不少雀斑,结圆髻,戴镶玉小冠,穿深衣华服贵族少年。全场唯独此人没避开无恤目光,而是与他对视眼后才礼貌地垂下头,行礼。
“此子倒是大胆。”
无恤收回目光道:“盗寇已经被逐出,可庆可贺,数日鏖战,民众和兵卒都有不少死伤,宴前先敬他们盏酒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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