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虽然与孟谈谋划许久,猜测种种情形,但事到临头却也不容易收拾啊……”
赵无恤揉着眉心,转身看向刚刚扔进火盆里,已经由青黄变为焦红,最后化为黑炭和白烟那片简牍。
他心里依然在品味那上面寥寥几字:“癸巳至?”
“大夫,癸巳就是初三,也是明日!阳虎给汇聚鲁城党羽们都发这指令,还特别嘱咐大夫明日清晨带兵卒与其汇合,共同参与宴飨。”
无恤背着手踱步营中:“看来阳虎,或者其党羽中已经有人怀疑吾等,想让参与宴会,若是席上季孙被杀,作为参与者便无法回头!即便临时想反水,因为和兵营距离过远,将兵分离,也无法及时呼应,这计策倒是挺毒,不知道是哪个人才献上。他们定是觉得,因为带人手不多,就掀不起大浪来。”
鲁僖公可以说是春秋时期鲁国最伟大国君,他对内任用季友和臧文仲、柳下惠、展禽,将鲁国治理得井井有条。对外他也极其精明,先和齐国交好得到来自霸主齐桓公和平,在城濮之战前后那令人眼花缭乱大逆转中让鲁国站准队。
在那段特定历史时期,鲁国在国际关系中游刃有余,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收获,国力也达到巅峰,举成为千乘之国。
虽然那个时代恐怕是去不复返,但历代鲁侯总喜欢褒扬僖公之政,还特地加以单独祭祀。
叔孙志作为鲁国公族旁支,也被允许参与祭祀,往年其实是轮不到他这个庶孽子,可今年鲁侯迫于阳虎压力,特地点叔孙志名。这让喜欢显摆叔孙志大喜过望,却忧心还没建立好营垒,若是被阳虎知晓,定然要责备于他。
赵无恤前来拜访时笑容可掬:“叔孙大夫可以放心前去,乃是晋人外臣,不得参与公族祭祀,反正营垒已经建设完毕,今日便让兵卒们去帮大夫扎营,何如?”
经过千里远行,经过不同任务历练,封凛已经比年前刚出道时沉稳多,听闻赵无恤
叔孙志心思却都在祭祀时显摆上,听赵无恤大包大揽,自然就顺水推舟地同意。
于是武卒便能公然进出叔孙志营垒,其中道路虚实尽收眼底,阳虎两名党羽指望武卒能受到郓城邑卒监视念想,如今却全然倒转过来。
午后,听着僖公新庙“閟宫”处传来隐隐钟声,赵无恤站在军营之外,对刚刚赶来封凛说道:“鲁僖公是鲁国在伯禽之后最伟大国君,诗赞曰,至于海邦,淮夷蛮貊。及彼南夷,莫不率从。莫敢不诺,鲁侯是若。当时鲁国国力能与齐国抗衡,在盟邦里地位仅次于霸主晋国,何等威风,可如今……”
他冷笑地指着鲁城里各怀心思贵族们,还有稀稀拉拉不成样子隔壁郓城邑兵军营:“堂堂周公之国,东方大邦,都沦落到何等地步!”
身穿皂衣封凛讪讪地笑道:“唯唯,但正是这衰败邦国,才需要大夫来收拾残局,再造番新气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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