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巫臣说夏姬不祥,却为追求她而苦等十年,锲而不舍之,由此可知不祥之说,乃是巫臣布下幌子。女子何辜?何必以宗族社稷存亡系于其身?兴旺则无功,败亡则有罪,这不是很可笑事情?”
美丽从来就不是原罪,欣赏美丽更不是罪过,可旦和权力与欲望结合,就会变得走样。归根结底,还是那些亡国亡家君主们镇不住后宅,没搞清楚社稷和后宫轻重缘故。
他将玄色大氅披在薇身上,用葛巾擦拭她湿漉漉头
“你与敖违禁令,私自出乡,纵然有献剑之心,但过归过,功归功,不可不罚。”
薇身体微微颤抖,她以为,君子这是真要赶自己走。
“你们姊弟本月各自有两石粟麦,三升豆汁,作为惩处,尽数减半。”
薇有些吃惊,她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看着赵无恤。
无恤伸手轻轻扶着薇柔弱肩膀,声音变得温和起来。
舌氏和邢氏恩怨纠葛,可不止亲戚俩字那简单。
那是几十年前,申公巫臣和夏姬后人继承邢地,以邢为氏,已经从北奔楚国流人变成晋国大夫。
晋平公要把巫臣家女儿嫁羊舌氏叔向,遭到叔向母亲强烈反对。她重申当年巫臣言辞,并说家祝预言,夏姬容貌连带身上不祥,已经被她女性后代们继承,不能娶为妻子。容貌特别出众女人是“尤物”,尤物必败家。
但君命难违,叔向最后还是娶巫臣女儿,她为叔向生个儿子,取名羊舌食。
邢氏繁荣并不持久,因为起争地诉讼案,第三代邢大夫攻杀公然索取贿赂,胡乱判案羊舌叔鱼。又因此被大舅子叔向判定为有罪,伏诛,陈尸于市。
“至于你出身,余已经知道,但不会因此赶你离开。”
薇睫毛微微颤动,“君子就不怕?下妾可是个不祥之人。”
赵无恤不以为然。
“谬矣,人皆言红颜祸水,夏商宗周之衰亡,世人无处发泄愤恨,就统统怪到妹喜、妲己、褒姒身上。”
“但息国之亡,也可以怨给息妫,但为何息侯得之则亡,楚文王得之则霸南国,令尹子元求之亦亡?前后差别如此之大,问题到底是出在男子身上,还是女子身上?”
邢氏脉就此衰落,传到后边,已经散落皂隶里闾,悄无生息,其唯子孙薇和敖,居然辗转沦为成氏殉葬隶妾。
羊舌氏也没好到哪去,夏姬留下不祥诅咒也再次发作,和叔向母亲预言样。十多年前,叔向儿子羊舌食,因为在政治斗争中站错队,真被魏献子灭门,领地被六卿瓜分殆尽……
在场三人都盯着赵无恤看,欲言又止。
赵无恤当然知道他们想说什,那意思明白很:夏姬后代女子,在继承她美艳同时,却也沾上祖先不祥,这样女子,君子你还要留下?
无恤记得,就在半个时辰前,他看着薇眼睛,先是板着面孔,做出这样处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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