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手里正握着那把最尖锐刀?
刀山火海在幻象中倾倒,将切焚烧殆尽,道路尽头却仍然是他自己,不知疲倦地切割着,砍光自己所有枝蔓,只为迎合这个世界生长方向,越是用力,越是因无法改变而绝望。
张向阳忽然笑。
原来下手最狠那个……从来都是他自己。
他讨厌自己,所以总是刻意讨好别人。
“如果不是同性恋就好。”
这样念头不止次地出现在脑海中,随后懊恼痛苦,却没有解决办法,他只能努力,在所有能努力事情上拼命去努力。
学习优异、工作勤恳、孝顺懂事……所有东西成为他粉饰“错误”遮羞布。
可那些又毫无意义。
无论再怎努力,也改变不他就是个同性恋事实。
“班长,你这也太瘦,像个女生样。”
“哇靠,李姐来,快跑快跑,别被他缠上。”
“向阳,你怎那娘们叽叽,个大男人,连酒都不会喝?”
……
幕幕画面从脑海里滑过,个撵着个,飞快地跑到尽头——那是他自己,茫然又惶恐地扭曲着身体,企图将自己填入那个预设好标准匣子里。
毁她婚礼,难道还想再把她骄傲也全部打碎?她会活不下去。”
嘴唇贴着手机,宛若情人耳语,贺乘风含笑道:“阳阳,你可真狠心。”
张向阳浑身都在发抖,从瞳孔到牙齿,每个部位都在震颤。
他爱过到底是人还是鬼?
张向阳拿着手机,心神都恍惚,脑海里波波地涌入声浪,嗡鸣声不绝于耳。
他讨厌自己,所以对所有受到伤害都逆来顺受。
他
那道路没有鲜花,满布荆棘。
张向阳从年少起赤脚踩上,磕磕绊绊踽踽独行,他小心谨慎,生怕走错步,即使如此,受过暗伤也早已不计其数。
但他没叫过句疼。
他始终认为那是自己选路,都是他该受,他没有资格叫疼。
现在,他站在那条路上,回望过去,路全是零碎血肉。
瞳孔微微收缩,呼吸跟着急促起来,张向阳用力按住胸膛,他感觉自己心跳太过剧烈,好像心脏就要从他胸口破开,血淋淋地快要掉到地上。
五脏六腑都被践踏碾磨个遍,哪里都在颤,哪里也都在疼。
从踏上这条路起,他直都在忍耐,无形恶意,有形嘲讽,直到今天,工作、生活全都被打烂也还是忍耐。
张向阳想:因为他有错。
做错事,总会受到惩罚。
真是因为他吗?
因为他,那个女孩才被逼出走国外,痛不欲生吗?
又要像从前无数次样,他要怪自己吗?怪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错误?
眼睛酸胀疼痛,张向阳感觉到温热泪水流下脸颊,面前仿佛出现奇异幻象,他站在那条铺满荆棘路上,懵懵懂懂地看着来时走过痕迹。
“张向阳,你怎跟女生跳皮筋啊你,娘不娘啊,笑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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