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劳难掩骄傲,现在识字人很吃香,在军中能识字,意味着更好升迁,往后还有机会为官。
他是没机会,公孙丽教他识字,比牛上树都难,只能指望儿子。
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,军法官喝口水后,读起来:
“三月辛巳,妾丽敢再拜问夫……
“妾不善田畴,但能纺织,织布送与里中农妇,请其教学料理田畴,夫遗钱尚丰,妾衣食俱足,唯念君子……”
山曲曰盩,水曲曰厔,因以县名,伯劳他们被分配到上林三县最西边,处有山有水可供狩猎捕鱼,也能安全种地地方。
那儿烧荒后土地肥沃,他月份用北伐后得到赏钱,在县城买头牛,置办犁,口气耕完家里土地,妻子则抱着陶罐,紧随其后,点点洒下种子,因为公孙丽过去从未干过农活,显得笨手笨脚,还得伯劳手把手教。
“也不知她能否照料好家中田亩。”
伯劳忧心忡忡,虽然田吏针对这些刚从宫里嫁出去女子,安排农妇去传授,但效果如何,谁都说不准,这些昔日宫女能否适应农家生活,也是未知数。
尽管很想知道妻子说什,可惜伯劳不会读,他得找军法官帮忙。
“家书到!”
“家书到!”
三月中旬,随着几大车驿站邮传抵达灞上军营,在此训练半月士卒们立刻沸腾起来。
家书,这是秦军中老规矩,尽管秦直被诟病死板不近人情,但在这方面却很有人情味,每逢驿传往返,士卒可以给家中寄信,家里也会回复,甚至还能捎带些钱、衣,毕竟除套制式甲衣、兵器和集体伙食,其余都要自带。
而听人说,这或许是大军开拔前,最后次与家里联系机会……
“君子于役,不日不月。曷其有佸?鸡栖于桀。日之夕矣,羊牛下括。君子于役,苟无饥渴?”
军法官停下来,诧异道:“汝妻还知道
军法官这几天很忙,他居住小屋外排大长队,很多士卒尴尬地来请他帮忙,新律令规定,这是军法官职责,不得拒绝为士卒读信写信。
如此,学室出身军法官能与士卒拉近距离,解他们,但同样工作重复多,也会疲倦。
军法官刚接过伯劳信后,看便有些诧异。
“这是哪里正,写字如此娟秀?”
“此乃吾妻之字,吾妻是识字。”
本营大筐家书被运近来,士卒们在各自军官组织下站好队列,翘首盼着军正喊道自己名。
“盩厔县(陕西周至)甘亭,不更伯劳!“
“诺!”
等良久,终于轮到自己,已是屯长伯劳立刻出列,走到军正面前接过家书——这是布皮封着劣质纸张,比起黑夫当年写信回家用木牍,已轻便许多。
拿到信件后,伯劳没有开启观看,反而将纸凑在鼻子边闻闻,或是希望能嗅到妻子气息,这是他最喜欢味儿,只可惜信件跋涉百里,纵有气息也散尽,只剩下纸和墨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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