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比干死,微子启降周,便是仁贤长者,识时务俊杰,乃代武庚,故殷之余民甚戴爱之。周武王,非但不能杀他,更要尊以高位,对微子启子孙,边提防,边优容,尊为宋公,以宾客待之。”
“所以为让李氏选择不至于突兀,为让大秦少在这场内战里再多流血,冯去疾,必须死!”
李于无言,跪在车内,对父亲又畏惧,又敬佩。
那问题来。
李斯复又闭上眼:“吾
他于人臣之位无居臣上者,可谓富贵极矣,但物极则衰,李斯不想晚年落得凄凉收场。
至少在他死之前,还可以亡羊补牢,站最后次队,让子孙不至族灭!
李于凑近:“父亲意思是……”
李斯抚须:“陛下倒行逆施,屠兄侄,杀忠臣,赵高推波助澜,吾非不谏也,而今上不听也,为之奈何?”
李于肚子里是有些学问,有些害怕又激动地说道:“荀卿曾言,君有过谋过事,将危国家、殒社稷之惧也,大臣父兄有能进言于君,用则可,不用则去,谓之谏;有能进言于君,用则可,不用则死,谓之争……传曰:‘从道不从君’,此之谓也。”
,近人犬,数惊恐之。仓中鼠食积粟,居大屋之下,不见人犬之忧。遂有所悟,知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,在所自处耳。于是毅然辞官,入兰陵,向荀卿学帝王学,以寻明主辅佐。”
“等来到咸阳,为吕不韦门客,但亦未敢忘昔日之卑贱。入宫为郎,见到宫中之鼠,时常关注。有天,忽见栋旧宫室中忽然跑出几十只大鼠,时传为奇事……”
“结果才过几个时辰,汉中地动,咸阳亦有震感,这栋商君时建旧宫室大梁为白蚁所蛀,竟也轰然倒塌,压死好几人,但老鼠,只未死!”
他盯着儿子:“为官者,看似富贵显赫,实则亦如宫室之鼠也,你所在高楼何时塌,心中得有数。”
“吕不韦位极人臣,号仲父,封洛阳十万户,但却预感物极而衰,他迟早要倒台,遂竭力向始皇帝表忠,成功摆脱吕氏门客身份。”
“冯去疾死,为争臣,父亲……或可为谏臣!”
李斯满意地笑:“现在,你知道为何不救冯去疾?”
李于垂首:“儿愚笨,未能领悟。”
“来告诉你罢。”
李斯对儿子附耳道:“没有比干,微子启所作所为,便是背弃殷商先祖,遭世人唾弃。”
巍峨咸阳宫已被抛在身后,李斯回首盯着它,握紧手中玉鼠:“时至今日,能感觉到,这楼,又在摇摇欲坠!”
“王贲、、冯去疾、冯毋择,始皇帝为大秦留下四根柱子,已倒其二,不……王贲伤病缠身,恐时日无多,若只剩下,独木难支啊,这广厦,恐怕真要塌!”
胡亥扶不起,倾倒江山撑断三位忠臣腰,他李通古快八旬人,继续豁出老命扛?
还是算吧!
李斯看向儿子:“你说,楼塌之时,鼠尚知走避,人能连鼠都不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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