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父战死沙场,尸身为秦人所戮。
忽然间,国亡,家也没!
项籍怎能不恨,怎能不日夜想着复仇?
怒气在
这是八百年延续传统,楚人,尤其是楚国贵族,这群帝高阳之苗裔们,有种较之于其它诸侯而言,更强烈念祖、爱国情感。
项籍便是如此。
“魂兮归来!反故居些……”
生来容易动感情项籍也难以自禁,跟着蔡赐念起来。
他记得啊,在楚国灭亡前,项家在寿春城里也有府邸庭院,他家有高高大堂和深深屋宇,亭台重重楼榭,觉醒来,睁开眼就能瞧见雕刻方椽,画是龙与蛇形象。
“勿东勿南,勿西勿北,勿要上天,勿下幽都!”
“归来兮!归于郢!”
……
“汝等可知,不管楚国迁都几次,不断吾等国破家亡几回,总是会将新都城,命名为郢。”
年过七十,却越来越多智居巢人范增来到项羽和英布旁边,捋着胡须道:
想起在楚地广为流传笑话:寿春将破时,楚王负刍绝望之际,竟让楚巫登城作法,要召唤云中君,将城外数十万秦军统统用天雷轰死……
结果,楚巫却连块云都没招来,秦将黑夫等在王翦命令下,乘机攻城,遂破城墙,杀入王宫,楚遂亡。
这蔡老头,不会是在做相同事吧?
项籍却道:“蔡赐是在招魂。”
“敢问招是哪路魂魄?”英布大奇。
走出居室,大门镂花涂上红色,窗户刻着方格图案,年少项籍踮起脚尖,便能看到城东山岭,这时候,大父项燕手总会抚过他头顶,祖孙对视而笑。
那时候自己尚小,整日与兄弟们舞动木剑为乐,叔伯们济济堂,筹办大父六十寿宴,庭院内,舞女罗列登场,乐师安放好编钟,设置好大鼓,把新作乐歌演奏。
唱罢《涉江》再唱《采菱》,更有《阳阿》曲歌扬……
家人们高高兴兴快乐已极,起赋诗表达共同心意,酣饮香醇美酒尽情欢笑。
可这切繁华盛景,其乐融融,都被秦人毁掉。
“楚都最初在丹阳,名为郢,后来因为各种缘故,或因邦国壮大,或因避强敌,迁许多回,但不论怎迁,新都城,还是会命名为‘郢’。”
在蔡赐献上《楚居》里,就有鄢郢、载郢、湫郢、樊郢、为郢、大郢、鄀郢、郊郢、美郢无数个都邑名。
但前缀是什不重要,是郢就行。
郢,才是所有楚人亡魂当归故土。
所以宋玉所写,由蔡赐用楚地方言大呼《招魂》里,才要外陈四方之恶,内崇楚国之美,让游散许久忠士亡魂,归于名为“郢”家乡——寿春,最后郢都!
项籍变得肃穆起来。
“蔡赐要招,是十多年前,为保卫楚国,抵御秦寇入侵而战死亡魂们!”
正说着,却听蔡赐用苍老声音,大声说道:
“帝告巫阳曰:有人在下,欲辅之。魂魄离散,汝筮予之……”
“巫阳焉乃下招曰:魂兮归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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