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不重要,昔日种种,如今已物是人非。
黑夫只记得那句,秦始皇帝通过李由,对自己评价。
“荆栎之中……亦有梓材乎?”
像是梦话,又像是清醒低语,从他口中喃喃说出。
“陛下啊陛下,你中意,是像冯毋择那样,可以随意放置在帝国大厦里作为栋梁,始终不偏不倚,能随着大厦起倾覆好木材吧。”
“做人不能忘本,就住这!汝等也各将边上屋舍,自己分分罢。”
说着,也不搭理短兵们,自顾自地翻个身,好似沉沉睡去。
垣雍等人不好再劝,只能轻轻合上门窗,安排好屯人在院子外守备。
再回头看看这院落,垣雍也不觉得寒酸,反而对武忠侯更加钦佩。
“听说,那些武昌营新任命二五百主、五百主们,过去穷苦惯,骤然得志,进江陵城,就叫嚷着争抢官寺高屋大院住,还戏言说要分分罪官女眷暖床,被军法官制止后,还满口抱怨。”
场大胜之后,黑夫没住在江陵,只是在昔日老丈人家住郡守府转圈后,就带着部属幕僚们,回郢县。
按照秦朝规矩,郡尉和郡守驻地般不重合,所以南郡尉般镇兵郢县。
南郡尉已战死于昨日惨烈战事里,作为新上任短兵,垣雍和他父亲样,很会来事,已派人鸠占雀巢,将南郡尉妻女仆役作为“罪官家眷“统统押走,又让人赶紧打扫番,好让武忠侯住进来。
孰料,黑夫却看都不看高大郡尉府眼,径直走进郡尉府后门边上那排小院落。
众人愣,连忙跟进去。
“只可惜,这根黑木头,已然得灵通,成精怪,要挖您殿角,另立中央啦……”
……
“赏钱都发下去
“真该让他们来看看君侯住所!”
黑夫却没想这多,从离开华容县起,他已经两昼夜没合眼,躺在这陌生又熟悉床榻上,却又有些难以入眠。
将军百战死,壮士十年归。
十四年前,秦王政二十三年,那时候黑夫才十九岁年纪,刚来省城上任,在李由手下打工,与冯敬是同僚,分到这间屋子作居所。
但他却已记不清伺候自己两餐女婢,究竟是个鹤发鸡皮老妪呢?还是眉清目秀十六七岁白皙少女?
这里是供给郡尉官署小吏住,宇二内样式,分前院后院,除三四间墙皮上满是裂纹砖瓦屋外,还有围着篱笆菜畦,木盖遮掩水井,空空如也鸡埘边上,是不大茅厕,最南边是间厨房,因为住这人跑得急,里面釜碗瓢盆碎地……
“就住这吧。”
黑夫转圈后,竟决定将指挥所安在此处!
垣雍见这小院还不如自家宽敞,便劝道:“君侯,这狭窄小院,是给百石吏们住,以君侯身份,岂能屈尊于此?”
黑夫却指挥亲卫铺上新被褥,怯意地往榻上靠,笑道:“十多年前,在江陵城当兵曹左史时,不也在此住大半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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