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冯将军心已似铁,他须发贲张,挥戈东指,让御者催动驷马。
“投之亡地而后存,陷之死地然后生,愿从者,且随陷阵,老夫大旗在哪,就冲向哪!”
檀车煌煌,驷騵彭彭。维师尚父,时维鹰
他扫视周围众人,看着身边六千人,大声道:“今军争不利,老夫愧对陛下,愧对众将士。”
“但即便如此,亦不能退,不能走,更不能被俘受辱!”
“因为,是大秦武信侯!”
他还是始皇帝陛下托孤之臣,这代表无上信任,和责任。
所以他只能战死,为自己名誉,也为冯氏家族……
短兵亲卫任务不是打赢战役,而是保护主将周全,他们立刻朝冯毋择请求道:“将军,事不可为,带着余部渡河突围罢!”
冯毋择却指着北方阳河水叹道:“汝等看那河,还能渡?”
阳水南岸平原上激战正酣,北岸也不得安宁,那些在共尉带领下,从竟陵县尾随冯毋择大军至此两三千叛军散兵,已对镇守北岸郢县守军发动进攻。
南郡兵士气也不高,看看南岸冯军败相已现,也没死战念头,渐渐向城中退去,更不乏临阵倒戈,大呼“义在南军”者。
此时,共尉已占领阳河水北岸,隔着河水耀武扬威,这时候带着残部渡河,恐怕要遭前后夹击,或将覆灭在河水中。
南军!”
所有人都面露骇然,这呼喊,足以让冯毋择军队士气瞬间跌落谷底。
稍后,斥候再度送来坏消息。
“武信侯,辛夷反叛,率部倒戈攻南翼,南翼已溃,叛军正向中阵包抄!”
“辛夷?临阵倒戈?”
说到这,冯毋择话语里,已带上丝悲壮。
“但即便命中注定,要殒身于此地!”
“老夫亦要为大秦,为始皇帝陛下,尽忠到最后刻!”
三军缄默,不知所少人能相随到底,也不知有多少人待会将弱弱地喊着“义在南军”,只为活命。
毕竟武忠侯,是不杀俘虏,先前在安陆,不就放四千人?大多数人,没有死在这理由。
简而言之,他们已经被包围。
眼看陷入绝境,冯毋择却重新在戎车上站直身子,伸手跟车右要来柄长戈。
四十年前,他还是个小屯长,亦是靠柄长戈,在军中打出名头,被王龁将军相中为亲兵,路提拔。
四十载征战,无数次身冒矢石,参与灭韩、灭赵、灭燕诸多大战,方得“武信侯”之爵。
来之不易,珍之惜之。
老将军阵晕眩,几乎跌落车下,被车右扶住,只老泪纵横,锤膺大呼道:“天哉,天哉!”
先是李由、冯敬,接下来是杨熊、辛夷,这些庸碌无能子侄部将,次次用自己大败,打乱冯毋择计划。
仗打到这份上,真没法打。
南翼提前崩盘,使得坚持已久中阵也陷入危机,摇摇欲坠。
北翼推进比想象中困难,黑夫又添三千人过来,顶住王翳进攻,让这里战事陷入僵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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