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妾知道良人苦处。”
叶子衿却抹去眼角泪痕,勉强笑道:“王事靡盬,不遑启处,良人如今是南征统帅,如今南方新败,二十万人无人统领,各自为战,他们望良人,如盼甘霖……”
黑夫叹道:“这场雨去救别人,就管不家里,管不你和孩子们……”
他”自救“之路,却是从抛弃妻子开始,真是讽刺。
“不止
叶腾在黑夫归来第三天走,最后口述篇绝笔奏疏,请求秦始皇能让他外孙伏波继嗣,然后似乎是身体突然好,提出要去外面看看,还点名让黑夫背他。
黑夫背上老人,是如此瘦弱轻飘,黑夫不得不反手环住他,以免老丈人被风吹跑。
事实证明,那只是回光返照,叶腾出门照到太阳后不久,就逝世,算是含笑九泉。
但这笑里也有骂,他在女婿背上,痛骂黑夫,说就不能说点好话骗骗他,声音越来越低,只是嘟囔说想拉屎,但还没等黑夫送他去厕中,叶腾就没呼吸……
儒家,漆黑巨大棺椁摆放在灵堂中。按照惯例,诸侯五日而殡,五月而葬,叶腾被封为“高梁侯”,虽然秦无分封,但在礼制层面上,他也已是正儿八经“诸侯”,可享此待遇,棺椁将在叶氏老宅灵堂里,停柩五日。
秦与六国之人,依然在仇恨和怨愤深渊里沉沦。
扶苏目光,盯在父皇巨大车鸾之上。
他早该发现,炙烤这天下烈焰,从来就不从外而始,而是由内而外!
指甲抠入掌心,谏言,谏言有用?当年最喜欢进谏几个人,不是学会闭嘴,就是被割舌头。
扶苏有点理解,殷商三仁当年心情。
叶子衿作为独女,与夫君黑夫,儿子破虏、伏波起,在灵堂中久久跪拜,明明是寒冷冬日,她却披着未缝边粗麻深衣,穿着薄薄葛履,她自己日未食,饿得形销骨立,却吩咐傅姆,偷偷给两个孩子点吃,还给他们换上柔软榻。
两个孩子夜未眠,直稀里糊涂地跟着大人做各种祭拜仪式,破虏年纪稍大,知道发生什事,知道直极疼他外祖永远醒不来,难过得不住抽泣。
伏波稍小,对生死没有什概念,只是大人吩咐什,就乖乖照做,但又有些害怕黑漆漆棺椁,看到哥哥在哭,他也跟着哭,眼下熬天,实在是乏,跪在垫子上,不断打瞌睡,头都要敲到地上。
黑夫看不下去,让傅姆将两个孩子带走,来到妻子身边,拉着她冰凉小手,欲言又止。
在这个妻子最脆弱,最需要他时候,他却要走之,黑夫心里很难过。
“不,不会进谏。”
默然良久后,扶苏抬起头来,他无视外面辛苦拉辇,相望于道刑徒徭役,放下车帷幕,声音坚定,却失去昔日温度,变得与外面冰雪样冷。
“还有更重要事,在等扶苏去做!”
……
与此同时,南阳郡叶县,场葬礼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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