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重
身份，让他在这场仗里，很不好过。
但比起
般秦吏秦卒“杀贼立功”心态，刘季更多，却是对田氏兄弟敬佩惋惜……
田横虽然废
条腿，但十分悍勇，又有身武艺，奋勇而战，在断壁残垣里游走，躲避箭矢，连杀数人，最终才被同样勇猛曹参近身刺死。他头颅已经被斩，献到黑夫面前，尸身留在原地。
但直到死，直到被斩头颅，田横依然手持兵刃，秦兵试图松开他手，却根本掰不开，只能作罢，此刻看去，他仿佛真是猛志常在刑天……
至于这场动乱发起者田儋，他也死，死于乱箭之下。
高唐城厮杀声停，残垣断壁安静下来，唯有高空闻到死人血肉味道，盘旋而至鸦群发出难听叫声。
身披黑甲绛衣秦人老兵，也像是在死尸间觅食乌鸦，走在倒地轻侠、海寇之中，对未死者补刀，手脚麻利地割下他们头颅，将头发打结，拴到腰间。
有人腰上已挂三四个头，走动时相互碰撞，像是酤满酒酒囊，深色血从断颈往下流，沾满鞋履。
秦人老兵却对此熟视无睹，相互说笑着干活，对经历过统之战人而言，这幕是司空见惯，地上不是头，而是钱袋、地契，他们也像割庄稼般，不断弯腰，手起剑落……
来自东郡、河内新卒就有些接受不能，他们已经在旁边吐过遭，战战兢兢地站在写有“胶东守尉”大旗下干看着。
为守住田儋头颅尸身，剩余数十名轻侠门客无不奋死而战，最终全部覆灭，尸体倒伏处，是“灵姑”大旗，这是齐国执政标志，那上面画着两条交龙，如今染点点红色，仿佛泣血。
方才毅然高歌赴死众人，此刻却只剩下遍地尸骸，无生气，人若有魂魄，他们或许正在上空集合，听田氏兄弟号令，起赶往齐人“黄泉”蒿里吧……
回想那悲壮幕，刘季不由暗赞：“田氏兄弟能得士，有高节，宾客轻侠慕义而从死，岂非至贤！皆英雄也！”
虽然他们不识时务，在不该举事时首义，孰为不智慧，刘季赞其志气，却不赞同他们方略。
擎旗人，便是正在重新蓄须刘季，作为黑夫亲自指定擎旗官，他没有参与战斗，看向战死轻侠目光，十分复杂。
十多年前，刘季也是乡间无赖轻侠，偷鸡摸狗，任气好义，崇拜信陵君，也会为酒肉之恩，为张耳打仗，还在外黄之战里，杀过个秦兵……
“若那时
死于外黄，便是与这些被杀齐地轻侠，个下场，没头颅，无葬身之地。”
想到这，老刘有些后怕，他是个聪明人，若就这
轻易死，未免有些惋惜。
但另方面，刘季也做过很长时间秦吏，身为亭长，手持绳索和尺牍，在乡间抓贼，对本地人当然睁只眼闭只眼，但遇上外地跑来亡命轻侠，犯法，刘季也少不得带人去捉，将其格杀当场，砍头颅，喜滋滋地报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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