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习惯性地想要捋自己
浓须，摸到却是扎手短鬃。
那
日经历，真像是做梦般，先是被黑夫瞅
他几眼惊吓到噩梦，但随即，却是见证奇迹美梦……
且不说皇帝前导卫队威风赫赫，必千乘万骑而行，当黑夫等人前驱，秦始皇金根车真正驶过时，随着无数声山呼，十里范围，沿途十多万民众、徭夫、兵卒像是被风吹过麦田，齐齐伏倒！
刘季也是其中根麦秆。
他偷眼瞧见，皇帝乘舆法驾，由六匹纯白色马拉着庞大马车，车舆严丝合缝，无法看到秦始皇身形。
刘季虽卑贱，虽然年近四旬却事无成，内心深处，却亦是自视龙蛇！
这时候，卢绾还在和沛县众人议论，说尉将军以黔首之身，路立功得爵，跻身卿位，又为皇帝开拓塞外，未来说不定还能做大将军、丞相，能入祭靖边祠。
他们都觉得，尉将军是大丈夫，乃
辈中人效仿对象……
“这不算真正大丈夫。”
刘季本来对着墙壁假寐，听闻此言，忍不住插句嘴。
卢绾听说此事后十分可惜：“若季兄不刮胡须，也能见到尉将军……”
刘季瞪卢绾眼，让他闭嘴。
侥幸逃过劫，刘季心中庆幸不已，幸好自己机灵，但同时，又有种难以道明憋屈感……
他本觉得自己数年之间，从人人唾弃游侠，混入体制，当上亭长，成方人物，十里八乡人都要敬自己三分，已十分不错。
岂料，黑夫比他爬得更快，当年要亲冒矢石小吏，是怎
在七八年，当上朝廷大员，封疆大吏？
但即便如此，刘季依然看到许多。
他看到，法驾乘舆，黄屋左纛（dào）荣耀。
秦始皇，是这片土地上独无二皇帝，整个过程中，虽无言，不露面，却能够让千人万人为其欢呼，为其疯狂，为其稽首，又敬又畏。
哪怕是三位指挥千军万马将军，说白，也不过是在前开道先驱，而那些文武百官，亦是围绕在皇帝周围星辰。
刘季眼睛，几欲被这耀眼太阳刺瞎，连先前惊惧也忘得
“那季兄觉得，怎样是大丈夫？”卢绾等人奇道。
刘季却又不说话，继续闭上眼，假装鼾声如雷。
“睡着？方才是梦话吧？”沛县徭夫们没有在意。
黑暗中，所有人都入睡后，刘季却又睁开眼，透亮分明。
“是啊，是梦话……”
“他那模样，就算卖屁股，也没人要啊……”刘季粗俗地想。
人比人，气死人啊！当日城头，刘季甚至有机会杀死黑夫，但如今，却是云泥之别，竟要靠剃须来保全自己不被认出，丢脑袋……
他不甘心！
刘季心里酸溜溜，但又安慰自己道：”吾弟刘交和说过句话，尺蠖（huò）这种小虫子身体弯曲起来，目是为伸长；龙蛇这样巨物，身体是要蛰伏起来，为是可以继续生存。”
“大丈夫，能屈能伸！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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