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夫知道，因为夯土夯得太结实，秦直道残存路段两千年后都很难长出草来。
都江堰、灵渠等秦代完成
工程，到
现代，都基本保持原貌，甚至还在使用。
说起来容易，做起来难。
但问题是，生产力如此落后情况下，为达到这种标准，又要流多少更卒刑徒血汗？
这天夜里，黑夫躺在城垣下临时窝棚里，久久不能入睡，外面冷风呜呜地吹，仿佛是那个被镶在城墙里楚盗在悲鸣。
县司空之后讲述中，黑夫才知道，原来这位总工头也不容易，秦国有专门《司空律》针对土木工程之事，简直是细致入微，连筑墻模板、横木等建筑材料损耗，更卒、刑徒每
顿饭食规格、数量都有明文规定。
在秦国，想像后世某些包工头样从中动手脚，赚取利益？做梦去吧！
更令县司空害怕是，另篇《徭律》里还要求说，如果开工前他对工程所需劳动力估算有误，造成施工时间超期两天以上，他就会因为“不察”，而受到处罚。
所以前些天，县司空才板着脸，对工程质量要求极高，虽然没有到后世赫连勃勃筑统万城以锥刺入寸便要杀人程度，但也差不多，偷懒刑徒都被抽得死去活来。
好在，黑夫他们工期，在十月二十九这天，顺利完成！
来到这时代已经月余，在这里，他见证秦律严谨精密，秦吏们操控着这个国家高效运转，正像荀子入秦所见到那样：“其百姓朴，其声乐不流污，其服不佻，甚畏有司而顺。都邑官府，其百吏肃然，莫不恭俭、敦敬、忠信而不楛……”至少，大部分是这样，不得不说，秦律确是领先时代开创。
但黑夫也看到荀子未能见到另面，这依然是个处处充斥着野蛮时代，对升斗小民而言，生活处处艰辛凶险，不小心触犯法律，就要遭受严酷惩罚，永无翻身可能。秦刑徒比例，虽然没到满大街都是程度，但也够高。
但就在黑夫等人松口气时，县司空喝口肉汤，却又苦笑道：“二三子勿要以为，修完城墙便完事，今后年，若是这墙垣出问题，仍要拿吾等是问！”
原来，秦国土木工程有个“保修期”，工头和修城劳动力要对自己修建这段负责。若是年之内出质量问题，导致城墙开裂倒塌，负责修筑更卒就要被抓回来重新修缮，保修期还不算你服徭役时间！
“这
狠！”
黑夫不由咋舌，只能祈求那名被镶入城墙楚盗真能管点用，让明年雨水不要太大，湖水不要涨太高，不然他就倒霉。这徭役实在是苦，黑夫已经不想再服第二次。
不过仔细想想，这项”问责保修“制度要是能流传到后世话，什彩虹桥坍塌，高楼完工个月就开裂等混账事也不至于那泛滥。至少在秦国，所有人都可以拍着胸脯保证：“
大秦，没有豆腐渣工程！”——虽然这时代豆腐都还没被发明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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