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里悲苦感染佛殿里难民,也感染寺僧,小沙弥往供桌上添香火,开始低声念诵往生咒,为守城死难者送行,啜泣声响成片,这些生从未关注时事难民们,此时突然意识到,他们是亡国奴,从今往后要面临无穷尽躲藏和盘诘,走在路上要向日本人鞠躬,他们也再也不能以主人公身份,三五成群闲聚在西湖边,边议论茶叶收成,边吃碗晶莹剔透藕粉,品块桂花糕。
而他们信仰千年神佛,正披着金身,坐在缭绕烟雾里,眼含慈悲俯视着脚下芸芸众生。
这样悲痛情绪像瘟疫样蔓延,莫青荷望着双双温驯而愁苦眼睛,突然灵机动,搬张凳子放在香
打听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,被身边几名嗤嗤发笑子女拽回去。
有几名带头者,难民中本就为数不多成年男子从各个角落起身,甩开身边温柔羁绊,用牲口般和善眼神挡住妻子儿女眼里泪水,有人怪叫声:“怕个鬼,那小日本再长个脑袋也没老子肩膀高,老子拼上命,也不能让他们糟蹋咱们家姑娘!”
大家跟着笑起来,香案前人越聚越多,原野前后清点人数,向不苟言笑脸上也露出喜色,数到最后,挑出二十六名年纪合适男子组成支民兵队伍,说来起奇怪,当这群拉车种地难民用布满老茧手接过步枪时,眼睛里犹豫和惊慌忽然褪去,他们回头看看瑟缩在角落里家人,再转过头时,目光中流露出坚定神色,让这帮身高年龄参差不齐难民忽然像支训练有素队伍。
从延安跟随莫青荷而来三名同志各个都是以敌百神枪手,此时有用武之地,在佛堂开辟出块地界,让众人坐着蒲团围拢成个圈子,借着佛祖塑像周围烛光,仔细讲解步枪使用方法。
莫青荷倚着香案发呆,刚才番话让他口干舌燥,心脏狂跳尚未平息,沈飘萍站在他旁边,望着隐没在经幡阴影中群男子,若有所思对莫青荷说道:“你说对,们国家,不在南京总统府里。”
莫青荷叹口气,叹轻而长,从肺腑里发出来,怀着不符合他年龄万千心事,显得有些老气横秋。
原野将临时组织队伍分批次,轮流在寺院附近山林巡逻,随着天光逐渐放亮,山下炮火声越来越近,更加猛烈和急促,寺里原本就收容个孤儿救济院,孩子们熬夜,开始烦躁不安翻身和哭闹,大人们也睡不着,些年轻姑娘开始收起她们发卡,将辫子小心盘在脑后,雀鸟似发着抖,偎在起等待着命运判决。
炮声不知不觉小,枪声也变得零零星星,然而没有个人感到放松,古刹清晨格外寂静,那黎明曦光映在窗纸上,木窗框被冬日冷风吹得框框直响,更添凄凉。
不知是谁,喟然长叹声,苍老声音有如哭诉:“杭州也没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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