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培楠愣楞,那伙计看他表情有所松懈,往后退步,将房门打开,外面音乐声和嘈杂人声立刻涌进来——四九城洋化不如天津卫彻底,吃西菜也吃沸沸扬扬,伙计句两句争吵声忽然飘进沈培楠耳朵里。
“就上去说句话,们是这里常客,老板都认识!”
“少给爷来这套,明明看见他车子在这里停,今天你不让上去,马上叫人砸你馆子!”
那声音清亮非比寻常,不仅盖过正拼命说好话店老板,更盖过大发议论三千食客,直穿到二楼雅座里来,不是练过嗓子人决喊不出这种功力。紧接着,砰地声响,好似有人掀桌子,楼大厅立刻炸营,争执声升高如鼎沸般,那清亮嗓门却毫不退缩,干脆隔空大嚷起来:“姓沈,你给出来,有话要说!”
沈培楠百分之百确定来客身份,不由蹙紧眉头,小伙计听见来客竟公然挑衅,吓得脸都
小看他。”
周汝白叹句戏子无义,夹两口菜,边吃边用余光打量着沈培楠,他很知道这两人感情,想从他脸上看出愤慨或悲伤情绪,从而判断如何处置已经被严密看押莫青荷,但沈培楠始终表现很冷淡,仿佛这件事跟他毫无关联。周汝白闷头吃饭,默默把肚子塞个半饱,放下筷子,喝口茶水,道:“发生这种事,很抱歉。”
“老弟,跟你有话直说,咱们交情再深也是两条线人,得对上级负责。”周汝白用餐布擦擦手,又轻轻扶下鼻梁上架着金丝边儿眼镜,决定跟他挑明,“你知道们特务处手段,这人进去,不死也得脱三层皮,莫青荷事还没有上报给南京方面,他是你人,你先给个表态。”
沈培楠面容被笼罩在香烟淡蓝烟雾里,像尊冷酷石雕像,嘴角笑容却充满讽刺意味,他向后倚,做出要结束交谈姿态,眯着眼睛,冷淡道:“沈某是个当兵,天天见惯死爹死娘死老婆,难道家里跑个兔子也要嚎丧吗?该怎办就怎办,他是死是活,与无关。”
周汝白抬起头,深深看他眼,话语里就带几分无奈味道:“你还是这德行。”
沈培楠垂下眼睛,不说话。
就在这片刻沉默中,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,先是试探性敲两下,接着声音连贯起来,咚咚咚,咚咚咚。
两人警惕朝那朱漆雕花雅间房门望去,没等他俩应答,房门被推开条缝,伙计满头大汗朝里面张望,小心说道:“楼下有位先生闹着要见您,快要砸场子。”
沈培楠正愁正没地方出气,狠狠瞪那不识相伙计眼,厉声道:“你们是怎办事?谁来都给滚!”
伙计通红着脸,像鸟儿似缩缩脑袋,显然是被逼迫到再没退路,扶着门往后望眼,踌躇着说:“那位先生说他姓杭,他说您听,准明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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