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传来竹声和凄凄哀哀采茶曲,不远处有名梳着麻花辫农家姑娘正好奇往小院张望,小院雅致而清洁,她穿着件褪色红布褂子,阳光从她背后照耀下来,把乱蓬蓬辫子镀上圈光金边,连飘摆碎头发也成金色,那暖,那柔和。
莫青荷想,他们需要这样力量,需要个新信念,无论它是对是错,是善良或罪恶,是不是空头支票。生活越痛苦,人们心越是挣扎,这种信念就越发强大,最终将以摧枯拉朽、雷霆万钧之气概将切焚毁,国民不需要思考,也没有能力思考,国民不需要表达感情
他们也是不会来迁就,最多是慢慢忘你。你要是爱着二少爷,不如进门,切都能从长计议。”
莫青荷抬眼,看见镜子背面映出自己影像,齐整漂亮少爷,眼里含着丝笑,既陌生又眼熟,不像他自己,倒像他那个不成器小师弟。
他这想着,噗嗤声就笑出来。
陆婉仪白皙脸泛着潮红,两只手攥着手绢,翻来覆去绞拧,低声道:“不能,绝不能……”她站起来,细瘦胳膊撑着墙壁,蓝竹布衫子虚飘飘挂在身上,瘦肩膀都突出来,她挣扎许久,长长叹声,像把好不容易燃起希望重新呼出去气,悲伤望着莫青荷,道:“怪不得连沈家那位脾气出名三少爷都宠着你,你眼睛,让人看到就充满希望。”
莫青荷觉得这句话该是夸自己,但那过于戏剧化口吻让他起身鸡皮疙瘩,他无奈又朝门口看眼,心说那两位大少爷再不出现,他就要酸死这里。
“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连天夜夜心。”陆婉仪低低吟哦,转向莫青荷,“不知道你是怎样忍受,你不知道,母亲,父亲,疏竹万事不操心脾气,他母亲和父亲,还那个大烟鬼,见过他,他瘦只剩骨头,挖塌院墙,像狗样到处找他以前藏得那块大烟膏,没得选,但心又不能让屈服,害怕旦屈服,就要沉下去,跟他们样,渐渐开始打牌赌钱、抽鸦片捧戏子,就像外面那些茶农样沉到烂泥里去,你分不清哪部分是他们,哪部分是你自己……”
她蜷缩起身子,两手捂住脸,抬起薄薄眼皮,从指缝间望着莫青荷:“该对谁去说,该怎样忍受下去?”
她哭泣着,发自心底悲伤让她过于文学化语言变得真诚,莫青荷不敢再在凳子上坐着喝茶,只好走过去,有下没下拍她后背。
莫青荷轻轻道:“都知道,都经历过,而且经历比你多得多。”
他在瞬间想起过去,想起那夜上不岸挣扎,藏进戏衣里犹豫和迷惑,沉默半晌,他握住陆婉仪只手:“你不能只看着眼前,要向远处看,你心里要存着个比生、死、爱情和自尊更大目标,像创造世界样大目标,你想着它,无论怎样艰难境况,都可以忍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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