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言愣,心想这声音怎这熟悉呢,那小沙弥这时也看见林言,先有几分诧异,接着便笑:“是你呀。”
精瘦身形,尖削脸白没有血色,穿身不伦不类蓝土布袍子,竟然是白天撞上那怪道士。
林言时有些头晕,心想庙不是佛家,怎半路冒出道士来?
“这、这是师父。”小沙弥转过脸对庙主人垂首道:“林言是大学同学。”
林言依稀记得这小道士姓颜,本科时两人同系,宿舍也在同层楼,平时上课低头不见抬头见,不过他内向不合群,又有结巴毛病,学校组织活动从来没见他参加过,以至于同学四年林言连他本名都记不清楚。道士这称呼倒如雷贯耳,那时新生刚搬进学校宿舍,没几天就有人传言同层有个在宿舍边烧纸边对空气喃喃自语怪人,还爱弄些鬼画符似纸片到处乱贴。后来同宿舍哥们实在受不就集体排挤他,换门锁把他整夜关在外面,把他放在宿舍东西样样从窗户往外扔,持之以恒半个学期后终于把他挤兑搬出学校。
灯彻夜不眠翻资料,旁边是六十四枚铜钉封殓樟木大棺,黑漆厚椁,他伏在棺材上亲手用软刷清理尸身,层层剥离霉变腐朽九套殓衣,贴着骨骼缝隙摸索散布陪葬品……
“上个月确实进过山西座明代古墓……”林言震惊说。
“佛经有云,万事万物皆有报应。”庙主笑笑,要林言生辰八字,略盘算,奇道:“四柱纯阴,八字巳亥相冲有玄门根骨,大运逆行,这命格是至阴之人啊,怪不得他找上你。”
“此人凶祸横死,心怀怨恨投不胎,年头太久又成气候,孤魂成恶鬼就跟成畜生差不多,恐怕是难超度喽。”
林言打断他话:“法师能不能办到?”
这事在系里当笑话讲好阵,林言那时做班长最头疼就是做这道士思想工作,无论他怎样苦口婆心生拉硬拽那怪道士都不反驳,低着头小心翼翼听,过后该什样还什样。后来课程紧张林言就顾不上他,慢慢把有这号人事都忘。
“你、你叫阿颜就行。
庙主道:“只能打散他三魂七魄,从此入不轮回。”
林言垂着眼睛,双手骨节捏磕巴轻响,他下子想起电梯里那东西疯狂和,bao躁,客厅中令人羞耻回忆,还有停尸房里阿婆脸,不由紧紧攥着拳头,狠狠道:“他已经害死个人,不知道什时候还有第二个,第三个,要好心到超度他?杀人偿命,他活该。”
“不关心他是谁,只要他回该去地方。”林言冷冷道:“送他走,多少钱出。”
主人叹口气,从桌案下掏出叠黄纸:“谁说鬼狠,人心才狠。”
说话间小沙弥从后堂端着茶盘闪出来,恭恭敬敬将茶水递到林言面前,又将茶盘里剩杯放在香案供果盘旁边,低着头说:“进、进门都是客,你也渴,喝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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