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美闭上眼,指尖开始用力。她感觉到两个拇指深深地陷入父亲脖子。不经意间,《新编曾根崎殉情》最后幕浮现在她脑海。她觉得父亲就是阿初,而自己就是德兵卫。
这样姿势持续多久,博美自己也不知道。忽然间,忠雄身体失去气力。博美睁开眼。勒住他脖子双手此时却支撑着他身体,口水顺着他嘴角流出来。
“爸爸。”她试着唤道,但是已没有任何回应。
博美让忠雄静静地躺在塑料布上,那里早已沾满煤油。就这样点火,恐怕下子就能烧起来,但那样博美就没有逃跑时间。看到火光,定会有人立刻赶过来。
博美手伸向放着蜡烛盘子。她将盘子稳稳地放在忠雄身边,又将忠雄外套衣角搭在蜡烛根部,外套上刚才已淋满煤油,段时间过后,蜡烛就会变短引燃衣物。
外套口袋里掏出次性打火机。“走!你给赶紧走!就算你不走,也要点火。”
博美绝望地看着父亲。他眼睛里闪着执着光,却没有丝毫疯狂。那是看透切下定决心人才有目光。
必须要制止他——这种心情忽然间淡下来。恐怕他再也不会改变想法,博美甚至开始觉得,或许这样对父亲才是最好选择。
博美朝忠雄走去。
“别过来。要点火。你想被烧伤吗?”
做好这些事后,博美抱着自己包和忠雄给她纸袋离开现场。想到在自己回到马路之前小屋或许就会烧着,她小跑起来。
不会儿,博美便回到马路上,却不能立刻打车离开。她觉得稍微拉开段距离再打车比较好,便沿着主干道走起来。过桥时候,她不住地朝河岸方向回首,小屋仍然没有被点燃。该不会失败吧?这个想法闪过她脑海。如果小屋没有烧着,那事情会变成什样呢?那具被杀尸体会被查明是忠雄吗?
博美摇摇头。再去想那些事情已无济于事。自己是杀人凶手,还杀两个人,接受惩罚是理所当然。
她意识到自己外套上正散发出煤油气味,便脱下拿在手上。风冰凉,但她点也不觉得冷。
博美没有回答,而是缓缓向前伸出双臂。她双手触碰到忠雄脖颈,而他则露出疑惑神情。“博美,你⋯⋯”他眨着眼睛,“你要让解脱吗?”
“嗯。”她点头,“爸爸,们从家里逃出来时,你不是说过吗?延历寺里和尚事。就算要死,也要选其他方式。烧死,光想想就受不。”
“啊⋯⋯”忠雄嘴张开,“是啊。”
“那样痛苦事,不能让你去做。所以⋯⋯”
“是吗。”忠雄眯眼笑着,就那样闭上双眼,“谢谢,博美。谢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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