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病房里浮出淡淡苦涩药味,花香,水果香。
大夫说病人前阵子情绪很不稳定,也属于正常现象。身体残缺人在这种残酷打击面前,都会段时间内产生强烈恐惧,沮丧,绝望,需要慢慢地心理重建,恢复信心。
头几回去医院探视,只能隔着大玻璃远远地看着,不能靠近人。
后来邵钧想招,买好几种颜色碧绿酱紫葡萄,洗得干干净净,装在饭盒里,递进去。
罗强说,你这是存心刺激他,挖人心呢?
邵钧看得出来,罗强这人心思比较重,嘴上什都不说,每回从医院回来,能好几天不跟身边人说句话,不吃饭,沉默着抽烟。
邵钧揉揉罗强头,低声问:“难受?”
罗强确实难受,而且这份难受还没法表达,胸口憋着。
罗强这种脾气人,如果有可能话,他希望为他付出为他遭罪人是他身边最亲近人,或者赔上他自己,有多少罪他自个儿能扛,他习惯肩扛,可他不希望是胡岩。
如果残废人是罗小三儿,他养罗小三儿辈子;亲哥俩之间,彼此付出是天经地义。
有编制,没有档案,会直跟你保持联络,交待任务。”
罗强不爽地哼道:“那老子隔三差五还老得见你?”
陈处又道:“而且,们需要确认,你这样人,将来不会跑到对岸或者东南亚,替那帮人做活儿,跟们对着干。”
罗强身体向后仰去,冷笑道:“老子他妈再闲得无聊,缺钱花,也不干卖国勾当,这辈子能有机会跟你们对着干?”
陈处喷口烟,露出笑,指着罗强:“成,有你这句话!罗老二,刚才可都给你录下来,你跑不!”
邵钧说,刺激下可能就缓过来,你知道小胡他心里到底想要什?人家要“苹果”,还是要“葡萄”?
小护士捧着大盒葡萄,送给胡岩。胡岩看眼就哭,没有哭出声,眼泪哗啦哗啦地流满脸,满脖子,满身,手指捏碎葡萄,葡萄汁渍在白色床单上……
胡岩全身都盖在被子下,只露出浮雕样白净
如果残人是馒头,他陪馒头辈子,没二话。馒头要是没有腿,他每天出门把馒头背在肩上,自己就是馒头两条腿。
可是偏偏是小狐狸。
小狐狸怎办?
你拿什赔?
你花钱?你出力?你凭什?你谁啊?钱这玩意儿在这种时候还算个屁。小狐狸归根结底想要什?你赔得出?你拿什能赔个人下半辈子永远不可能复原破损残缺身体?
罗强把那几样东西收,钱没要,跟姓陈说:“们小胡咋样?”
“这人你们管不管?”
“说到底,黎兆辉是他帮你们‘抓’到……没这个人,你们最后抓只能是黎兆辉尸体,不可能是活。”
“这卡里钱你直接给医院,给那孩子看伤,钱该怎花就怎花。”
罗强邵钧自从那事儿之后,去过医院好几趟,俩人心里都沉甸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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