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姑姑说:“这个案子影响挺大,可能得枪毙几个人。”
邵钧记不清楚那天他是怎回到监区。
整整三个月,他见不到罗强,甚至不知道这人死活。
他好些天都没正经上班,值班时间俩眼发直,站得像个段木头,下班把自个儿关在办公室里,就躺在钢丝小床上,蒙着头,不说话,不见人。床头攒俩星期水杯子,都快长绿毛儿,他也不刷,臭着。监区长拿邵三爷没治,只当这人是生病还没好,爱咋地咋地,管不。邵钧就这整天整天地躺着,整个人都被挖空掏空似……
他曾经半夜从床上爬起来,就穿层薄薄衣服,就自己个人儿,爬上楼顶天台,像黑夜里只猫,孤零零地在楼顶上游荡。
整整三个月,翻云覆雨,天崩地裂。
这件反腐涉黑案子,是当年发生最大事儿,在京城牵涉面极广,据说下子打掉个省部级,两个厅局级,还牵连到当年参与非法集资、洗钱若干生意人、合伙人。涉案人员全部与外界隔离,秘密羁押,内部调查审讯。消息封锁得很严,就连公安系统内部很多人都不知情,打听不到。
全北京城出租车司机都在热情地讨论案情,但是没几个人真正解实情,纯粹都是看热闹,瞎起哄。
邵钧从他爸爸那里挖不出话,只能私底下找熟人路子,求人办事,打听罗强处境。
他找是他发小楚珣。楚珣姑姑也是有级别,知道挺多事儿,楚姑姑又是看着邵小三儿打小长成这大帅小伙子,对邵钧特好。
那时候,邵钧是真恨罗强,彻头彻尾地痛恨,恨入体肤。
邵钧觉得他让这人耍,像个傻子样,罗强最终连句告别话都没留给他,这人过几天就要上刑场,枪崩,百,然后等着邵三爷去收尸。
他想起罗强听说程宇被劫,要出狱做活儿,那时候对他说,你帮。
他想起小河沟石头滩上俩人在车里亲热,做爱,罗强说,等以后,老子哪天出狱,定好好让你舒服。
罗强还说,你别后悔,你别怪。
据楚姑姑零星透露消息,姓刘这回肯定是栽,而且甭想再翻身,上边就是不能让他翻身。要说经济腐败案件,坐到这级别人,哪个能点儿没有,哪个完全干净?把柄人人都有,也都多少捏着别人把柄。至于能不能查到你,就看上边递下去个眼色。
刘这个人野心很大,这些年钱捞够,政治上也有企图心,心想往官场里奔。现如今让调查组翻出来,可就不止当初几百万元经济案件,而是昔日雇凶杀人案。牵扯到买凶杀人,这人算是死定,政治前途完。
至于雇究竟什人,杀是谁,楚姑姑也语焉不详,讳莫如深,只说这里边牵涉复杂,案件不会对外公审,谁也说不清。
楚姑姑观察着邵钧关切神情,忍不住问:“小钧,你认识朋友,牵到案子里?”
邵钧两眼发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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