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融府中书房忽然传来器皿碎裂之声。
游君山略微低头,沉默不语。
岑融右手掌心伤口有血沁出,滴落在桌面白纸上。他竟生生捏碎只瓷杯。
“你确定?”他厉声问。
“确定。”游君山重复,“岑煅从封狐带回梁京高辛人,正是贺兰砜。”
回程路上,靳岄问陈霜方才为何行礼。
“感激五皇子把贺兰砜带到梁京来。”陈霜笑道,“多亏有他,否则不知什时候才能看见你高高兴兴笑回。”
靳岄:“平时和你下棋聊天,也会笑啊。”
“那怎样呢?”陈霜说,“人真快活和勉强自己快活,完全不同。”
见靳岄点头微笑,陈霜想想,又问:“你为何不把问天宗宗主画像之事告诉五皇子?”
好喝吗?”
靳岄:“还行。”
贺兰砜:“你说还行是什意思?是说这水不好,还是茶叶太老?或者是此时此地风景不对劲,与岑煅长得寒碜,令你倒胃口。”
靳岄:“……没这个意思。你是不是想太多?”
贺兰砜戳他脑袋:“是你想太多。”
“再等等。”靳岄回答,“这是手中至关重要信息。只有确定岑煅完全值得信任,才会说出来。”
“认为五皇子比岑融更值得信任。”陈霜低声道,“趁此机会,你大可以向五皇子表示诚意,若是五皇子来保护你,你便能脱离岑融。”
靳岄摇头。
“带回到梁京毕竟是他。”他声音很低,像是自言自语,“不能忘恩负义。”
***
靳岄看看贺兰砜,又看看岑煅,忽然反应过来,脸上登时有些发烧。
他是带着许多成见来见岑煅。可岑煅这人坦荡直接,他想说什就说什,没半分花巧,直截当,不存曲折心思。是靳岄自己想得太多,偏要把岑煅每句话都解读为另有深意。
岑煅喝口茶,叹道:“觉得这茶很好啊。”
月上中天时,靳岄才与岑煅道别。他今夜才知为何贺兰砜和岑煅如此投缘:两个人性格实在太相似。常常聊着聊着放声大笑,有争执也毫不在意,三言两语便揭过去。他甚至能明白父亲与岑煅交好原因:父亲也是这样坦率直接人,他当然会欣赏这种复杂世情里仍旧怀有腔热血儿郎。
贺兰砜把靳岄拉到旁说悄悄话,抬头看见陈霜对岑煅与宁元成鞠躬。那三人言不发,无声地传递着某种外人不知晓语句。岑煅不接受陈霜礼,他托着陈霜手肘令他站起,摆摆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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