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融看着他,目光里有些委屈。
靳岄又说:“知道你为什着急。但着急也无济于事。官家如今心疼岑煅,是因为总把岑煅和先太子联系在起。”
岑融叹声:“行,知道。”
车内陷入沉默。靳岄其实还有未说出口话。仁正帝对
仁正帝看着宫苑中花草林木,问他:“子望,你觉得这宫苑如此精致华美,靠是什?”
靳岄闭嘴不答。
“靠是,花有花去处,树有树位置。流水小山,皆有安排。”仁正帝平静道,“各事各物,各有其所,相互掣肘,方得平衡。”
靳岄仍不出声,只望着他。仁正帝没有直视靳岄眼睛,继续道:“为君之道,最难也正是衡字。只要守得住衡,便有国泰民安,河清海晏。若因私欲、私念,失分寸破平衡……子望,知道你是聪明人。”
仁正帝将杯茶缓缓泼在亭下,面朝西北方向,久久不语。
天才漂亮。”岑煅说,“早春有雪,它会开花,你记得来瞧瞧。”
如今花树已经消失,靳岄还记得当时片焦土。现在连焦土也没痕迹,只有他记忆里还留着那株茶树磅礴模样。茶树很高,根系深埋,要在这不适合气候土地里扎根、开花,何其辛苦。不开花时平平无奇,不声不响,开花时满树花盏,那是种惊心动魄烈烈焰红,锦蕊朱花,芳华灼灼。
仁正帝忽然道:“以前这儿有株茶树,你还记得吧?”
靳岄点头。仁正帝便告诉他,茶树是他从未见过外婆所种。
这日仁正帝尤为多话,说尽是旧事。他回忆、靳岄回忆,甚至说到某年中秋灯会,靳岄被岑融用鬼面具吓得大哭,圣人狠狠责骂岑融顿,仁正帝则抱起靳岄,同他起看梁京城夜空中无数升高天灯。
随杨公公路行到宫门,岑融直在那儿等着。他问仁正帝与靳岄说什,靳岄想想,回答:“让提醒你,做事不要太过火,也不要心急。如今这个局面,官家自有分寸。”
岑融随他上车:“做什过火之事?”
靳岄:“定山堰。”
岑融闭嘴。
靳岄:“官家想从梁安崇手里夺权,但梁安崇根系深埋,这不是朝夕事情。如今盛可亮已经下台,官家趁此机会在刑部安置纪春明,他心里是赞赏你,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对。可你紧接着想扳倒工部尚书,实在太急切。”
细细碎碎,都是过往。
靳岄便知道,仁正帝见他不是为道歉,更无意为靳明照平反。老人不过是和故人之子见面,拾捡些自己回忆罢。
临别时,仁正帝与他同走下小亭子,忽然说:“子望,让看看你手。”
靳岄伸出手臂,仁正帝捋起他衣袖,见到左臂上奴隶标记。老人目光闪动,良久才说:“你受苦。”
靳岄忍不住问:“圣上,与相比,爹爹、娘娘与姐姐,还有靳家之人,所受冤屈更大。您真相信爹爹会畏战弃城逃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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