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会做到。”贺兰砜扭头便走。他离开市镇,往更深处山坳里走去,试图寻找上侧峰路。
血狼山白日时十分炎热,夜晚后山坳便阴冷许多。山道上只有寥寥几盏灯,贺兰砜直往前走许久,发现头顶落下雨滴。
山坳里与别处不同,竟长着密密丛丛大树。树叶没有落尽,又在这春天里长出许多新叶,渐渐浓密。雨水是从新叶上落下来,打在贺兰砜头脸上,冰凉湿润。
他此时才发现手中空空。靳岄不在。他连忙回头去寻,但才转身,便见身后不远跟着个瘦削人影。
山道灯火在靳岄身后燃烧,火光烧亮靳岄轮廓。他小跑追来,但又不敢靠近,在贺兰砜身后几步开外停下。
,她说进入血狼山不能携带这些邪恶东西——于是贺兰金英便用副肉身抵挡所有攻势,被揍得鼻青脸肿。
但他直到最后也没有倒下,仍倔强地站着,手里攥紧从别人那儿抢来把铁铲。
“他打倒所有高辛人。”朱夜回忆,“那天晚上他们把贺兰金英请进酒铺子里,喝晚上酒。贺兰金英酒量太好,喝倒所有人。之后高辛人就接受他。”
她看向贺兰砜:“你做得到吗?”
贺兰砜做不到。他不可能赤手空拳打倒这多高辛汉子,更没有贺兰金英在北戎军队里练出来好酒量。他能想象大哥做这些事情时是何等豪气,但,他着实做不到,根本做不到。
贺兰砜只觉得胸口是热烫,他松懈下来,不用再戒备和警惕这世上不知何时会向他袭来痛苦。“下雨。”他向靳岄伸出手。
靳岄握住他手,笑着说:“巴山夜雨涨秋池。”
贺兰砜:“什?”
靳岄:“山里夜间常下雨,但有些也不是雨,不过是夜露凝结,从叶上落下来罢。”这回是他牵着贺兰砜手往前走,小径不平坦,凹凸起伏,细小雨滴仍不停落下。“先前朱夜说血狼山东边可以耕种,还以为她说错。但若是山坳中夜夜下雨,土地湿润,便有耕种可能……”
他说全是与此时此地无关之事。贺兰砜喜欢听他说话,他说大瑀田地,说绿遍山原白满川,说暮烟如雨
朱夜抬起手臂,远远指着矿区另头。
夜色中,血狼山仍是片暗红。矿区另头是人无法接近正在燃烧山峦,山峦之上也有座巨大铁制鹿头。鹿头半陷地面,只露出两支树杈般巨角和上半张脸,双目嵌并非红玉,鹿眼是闭着。
“那是血狼山侧峰。”朱夜指着鹿头,“如果你能点燃侧峰鹿角上火,或许能获得原谅。”
贺兰砜看着她,不言不语。他已经察觉朱夜会给他们设置难题:前个是赤手空拳面对许多高辛人贺兰金英,他自己则要点燃个无法靠近鹿头。
“不能用火。”朱夜说,“每任高辛王继位仪式上,最重要件事就是由新任高辛王重新点燃鹿角。高辛族灭族之后,鹿头再也没燃烧过。你能做到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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