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不奇背对着他,身体起伏,似是熟睡。那头鹿随着他移动,目光始终盯着他,靳岄心中惴惴:他从未
那人容貌极昳丽,双笑眼似是永远盛满情意,眼尾飞出三四道细细金线,延伸至鬓发之中。柔软手指拂过靳岄下巴,他不由得微微仰头,离那张艳丽脸庞愈发靠近。
靳岄羞得脸烧,眼睛不敢直视,垂眸时看见那人颈上圈金环,中有圆扣,衔颗指甲大小红玉,柔莹丰润。
“可怜孩子……”靳岄被强行抱在怀里,揉乱头发,“要不是恰好找到你,你不得在这雪里给白白冻死?”
除母亲和姐姐,靳岄从未跟任何女子有过这样亲密接触,面红耳赤时目光落在那人胸膛——火红色衣襟松松敞开,里头什都没穿,露出片平坦但结实瓷色肌肤。
靳岄:“……”
靳岄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张柔软鹿皮垫子里,头顶是弯山壁,恰好作飞檐模样,遮挡风雪。
这是峡谷中处天然凹陷,阮不奇躺在另侧,而在两人中间,正燃着团温暖篝火。
有人背对靳岄坐在火旁,头乌墨色长发用树枝绾在脑后,身着与北戎服饰并不相似身火红色裙装,露出纤细漂亮颈脖和半片肩膀。
靳岄眯起眼睛,以为自己正在梦中。几步之外雪光大盛,寒风呼啸,此处却十分温暖暖,他还隐隐听见身前之人在低声吟唱。那曲子音调柔婉纤媚,唱腔婉转曲折,说是前朝段宫闱旧事:皓腕黄金钏,凭栏把花枝,疏冷冷段如昼月色,照见簪花郎。
听着这唱词,靳岄恍惚间便似回梁京,这是以前潘楼李二娇父女唱得最好《玉殿秋》。
他这回真吓跳,猛地推开那人。
那人轻声笑,手指勾着衣襟上根抽绳,把领口扯得更开,身姿妩媚:“在下岳莲楼,幸会小将军。”
靳岄脸上半红半白,看看岳莲楼那张脸,又看看他胸口。
岳莲楼笑问:“好看吗?”
靳岄忽然跳起,手撑在地面连奔几步,护在熟睡阮不奇身前。他这时才察觉身上全无痛楚,灵活如初。
宫里皇子们常带上他同去潘楼听戏,他因听不懂这咿咿呀呀嘌唱词,吃吃喝便在席上饱睡,唱词里故事全化成他梦境。戏里瑁溪公主与年轻禁卫军首领在深冬月夜见钟情,两人历无数艰难阻碍,终于携手逃出皇城,在江湖中做对逍遥夫妻。
靳岄闭上眼,希望这场梦能做得长些。李二娇唱完该苏滚儿上台,苏滚儿之后是鲁园夫妇,等“潘楼七巧”全部表演完毕,他便能随皇子们车辇回到清苏里。他会惊动守夜两只狗儿,娘亲边嗔怪他玩乐无度,边催促他喝下暖身羊肉汤……
吟唱忽然停。靳岄长叹声,睁开眼,忽然撞见两只温润黑眼睛。
头鹿屈曲四蹄趴在他身边,鹿角支棱繁茂,如苍虬老树。
靳岄大喊声,几乎跳起来。那坐在火堆旁人顺手捞,把他揽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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