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在说话。
“……什?”余洲虽然心头害怕,但两张脸确确实实张合嘴巴,在诉说着什。这里谜团重重,他心中惊怕,但仍鼓起勇气弯腰去听。
那两张脸开始长长地叹气,张闭上双目,另张张勉强还留有点儿表情,
只要曾见过真正生气勃勃,没有人能忍受这样命运。余洲看向白蟾,白蟾沉默地注视眼前切,很久才说:“所以,要保护,‘鸟笼’。”
余洲等人拒绝踏入沼泽,鱼干又失去力气,暂时不能再起飞。众人只得原地扎营留宿。
许青原是他们之中适应能力最强人,他和樊醒随着白蟾去周围捡些正常柴火,柳英年抱着脑袋紧紧贴着余洲坐下,浑身发抖。
“不记录吗?”为转移他注意力,余洲问。
柳英年:“不……不用……没有意义……”
经验丰富历险者进入“鸟笼”,对自己可能遭遇切早有预料:或者是安乐王国,或者是痛苦死亡。
但没有人预料到,自己会“融化”。
白蟾所说“融化”并非肉体消亡,它是种缓慢同化:在漫长时间里,被土地束缚历险者会被土地吞噬,最终成为土地部分。
他们并未死去,但也不算活着。这是种奇特生存方式:历险者骨头化为土壤之中根须,皮肤血肉化为石头、砂子、黏土,唯能证明他们是人——曾经为人证据,是泥水中浮现泥褐色五官。
甚至还不止这些。
鱼干也在竭力安抚他们:“哎呀不用担心!有鱼家和樊醒在,定能够平安离开。”
柳英年掏出自己笔记本,忽然愤怒发力,把笔记本扔向沼泽。“没有意义!这东西没有用!回不去!”他崩溃大吼。
笔记上记载路所见所闻,余洲不舍得,连忙跑到沼泽边上。笔记本落在两张脸中间,浑浊四只眼珠移动,盯着笔记。余洲扶着石头探身抓起笔记本,两张脸齐齐看向他。余洲听见种低沉且同样浑浊叹气,从两张嘴巴中颤巍巍泻出。
他毛骨悚然,匆匆抓住笔记,不停甩干上面水迹。
沼泽里两张脸缓缓移动靠近,余洲不由得后退步。
白蟾指点周围石头。那块巨石,要站得够远才看出,隐约是几个人紧紧拥抱在起模样,像是怕冷而取暖,又像是临死时对他人身躯最后依赖。小点儿石头散落周围,半嵌在土地里,是几颗沉默头颅,勉强能看出骨骼形状。
“还有树。”白蟾说。
枯死黑色树干上,瘦伶伶戳着同样黑色树枝。树枝张牙舞爪,余洲竭力分辨,忽然看出手肘位置。在认清手肘瞬间,他看懂身边这些枯黑死树:上面尽是与树干同化人类躯体,手和脚覆盖粗糙树皮,僵硬地扭曲,是半死人,是树尸体。
余洲头皮发麻。
连向来最喜欢对“鸟笼”中切混乱迹象提问柳英年也闭紧嘴巴。眼前所见已经完全超出他们想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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