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路听歌习惯,魏北改不掉。耳机里唱到:你那太空舱能够发出金色光,废置方,抬头便会为你守望。
下个路口就该转弯。
哪怕他闭着眼,也晓得该走哪条道。两边共有三十八棵黄腊梅,而地上红砖六十八块,衬白雪灰地,清幽好看。
魏北转着手中黑雨伞,今日天气好,或许奶奶状态不错。其实换做两年前,他很怕拜访养老院,即使对方是他奶奶。
不过也正因那人是奶奶,是他相依为命前半生人,才更无法接受老人迷茫眼神,无法面对奶奶踌躇询问。
不乞求被理解,永远保持不与人说高傲。
好比今日,魏北从没想过他会在脑海中反复回味,回味沈南逸看向辛博欧眼神。
他应当很久很久未曾见到沈南逸露出那副表情,纵容、宠溺、没理由喜爱。
为什。
魏北想不通。
锦官城难得天气放晴,整个冬季呈灰青。午餐后雪停,云与天白蓝互涂。空气凛冽,似冰柜扑面而来冷雾。
街面湿漉漉,黄色双实线格外醒目,魏北拿着把黑雨伞,连衣帽兜在头上,顺着道路往医院走。
他离家前告知沈南逸,今晚不会回家做饭,最好记得点外卖。辛博欧插话说想出去吃,城西开家以“分子料理”为主打招牌餐厅。
沈南逸没搭理魏北,倒是直盯着辛博欧,笑着说好。
那时沈南逸眼神特不样,魏北以前从不相信书中描写,什“眼睛亮”、“眼里藏星辰”,觉得庸俗至极。
“你是谁。”
你是谁,这个问题不好答。
十几年前,魏北都不知道自己叫魏北。不知道父母是谁,也不晓得他们去哪里。整条巷子住户都叫他野孩子,多年后魏北揣测,或许当年父母抛弃他时,懒得起名。
奶奶没什文化,家住巷北,就叫魏北
为什人与人之间会处久生厌,为什人总会不自觉地爱上“新鲜”。为什沈南逸不再对他这般笑,为什要喜欢那个“十九岁”翻版。
魏北始终有口气堵在喉头,呼吸困难。他记得当年沈南逸笃定地说:“小北,你是独无二。”
那年,他也才十九岁。
但二十岁生日之后,小北不再是小北,沈南逸就只叫他魏北。
有些东西改变在夜之间。可魏北至今想不通为什。
如今他信,亲眼看见时,那种冲击与感觉特别直观。
身后不断有车辆按喇叭,再呼啸从他侧边经过。速度带起强风,刮得魏北大衣翻飞。他拢紧围巾,只露双眼睛在外边。这条路直走,拐三个弯,是社区医院。
医院旁边是养老院,魏北奶奶,住在那里。
从家到养老院,要走个半小时。魏北有车,不愿开。沈南逸车库中,有三辆座驾属于魏北。
只是相较于开车,走路更适合想事情。魏北不算是善于倾诉之人,有些心事与人说是没用。自己想通,自己消化,不给谁添麻烦,也不必要给谁讲述他正在遭遇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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