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幕,最终成为碾压孟小姑脆弱神经最后根稻草。孟建菊背着皮包,拽着儿子,路流泪在大街上茫然绝望地走。她不能回公婆家,又没脸回娘家,更不好意思去叨扰三个姐姐。姐姐们也都成家,以当年社会习惯,女人结婚都住各自婆家,谁家都没有富余房子,孟建菊怎去投靠?这是要丢脸都丢到别人家去。
这人最后去哪呢?
孟小姑去到北京火车站,在站外小饭馆吃顿饭把儿子喂饱,走投无路之下,做个日后回想有些不可思议举动——她带儿子离家出走跑西安去。
孟老太太这五名子女之中,大闺女二闺女三闺女皆是泼横爽快性格,遇事绝不憋屈不软怂谁不让咱痛快也不能让你好过烈性子,嘴巴厉害,遗传当妈,家里家外把抓。相反,儿子与四闺女随父亲,长得像孟家老爷子,性格也偏内向,不爱说话,凡事喜欢闷到心里挣扎发酵。孟小姑大约更依赖信任她大哥。她哥哥为人性情,不会嘲笑奚落她窘境,绝不会拒她于门外。
过?
萧逸原来说过,他渴望看重是他与祁亮共同营造呵护个家,无论祁亮在外面沾惹多少野花野草,回到家在同屋檐下,两人仍是“名正言顺”伴侣,搭伙过日子。然而野花家子都上门,下个搬着铺盖卷睡进祁亮家可能就是女孩本人……萧逸平时温柔含蓄,直忍让,但这次离开得绝决,没有回头,走掉就不给音讯。那张存折最终也没要,又给祁亮原封不动寄回来。
亮亮那阵特颓丧,整个人糙掉,出门头发抓成乱乱蓬,胡子也不刮净,衣服乱穿,糙帅糙帅样子。
他以前衣服都是萧老师给他洗,叠好,按季节款式和颜色归置在大衣柜里。萧逸那人有强迫症,恨不能每天早上亲自为亮亮把衣服裤子搭配好,看着这人打扮得特帅出门。萧老师不在,祁亮身材都开始发福,不是吃得好,是吃得太糟糕。家里没人给做饭,整天在外面胡吃垃圾食品;要,bao饮,bao食,要就饿着不吃。
家里乱得塌糊涂,孟小北去过,满地是卸货纸箱包装,洗手间里毛巾皱巴,看着像被祁亮啃过。
祁亮有回在写字台抽屉里翻到萧老师落下檀香书签,用钢笔娟秀小字写首相思情诗。祁亮赶紧把那枚书签包起来,珍藏。
人都是这样,个人心是因为挣扎折磨而慢慢磨得厚实、深邃,失去才懂得珍惜,才能成长。个长年在身边温存陪伴他人,对于祁亮来说,就是他世界里空气和水,没有耀目颜色,没有诱人味道,但曾经无处不在。没空气和水,他都喘不上气儿,会窒息、糜烂、萎掉。
……
那年夏第二件事,是孟家小姑与她男人闹别扭,离家出走,事儿闹大,全家惊动!
孟小姑有回傍晚从幼儿园接儿子,在公车站附近,看到她老公奔驰车,后座上堆放着高档女士时装购物袋,副驾位上坐着那个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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