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台上那间公厕更加拥挤脏乱，旅途上
过客来去匆匆。男厕所小便池前挤满人，排起长队，人声水声窸窸窣窣。唯
个隔间空出来，少棠把扒住隔间门，把孟小北拉进去……
孟奶奶耳背，嗓门止不住就高
。她“悄悄”说话，方圆十米范围内都听得清楚。
少棠转身，匆匆跑几步，去找站台食品车又给孟小北买饼干和水，还有盒冰激凌，塞到随身包里。少棠嘱咐：“火车上睡觉别睡死，你奶奶给你钱别掉。”
孟小北拍肚子，乐道：“钱绝对掉不，奶奶都给
缝小裤衩里面，塞裤裆钱！”
少棠说：“遇上事赶紧找电话呼，以后24小时都开机。”
孟小北安慰道：“知道啦……十六，快十七，又不是六岁。”
孟家爷爷奶奶三姑与少棠起，送孟小北坐火车回西安。
张火车票只捎带卖两张站台票，爷爷说让你奶奶和少棠送你进去，你奶奶太舍不得你。
孟小北拖三个大号箱子行李，里面还有他之前再次去琉璃厂购买画笔颜料素描纸和熟宣纸，西安甚至买不到某些牌子色号油画颜料。下站台经过长长道楼梯，身边挤过去拨拨提大包小包旅客。那些人抢先登上站台，候车。赶着回家探亲人眼露切切乡情，出差公务员脸上堆笑向送行人招手，脚步匆匆。孟奶奶少棠行人是这趟车旅客人群中走得最慢，仿佛是与时光逆行，好像拖慢脚步就能留住北北。
少棠提着件行李，递给小北：“共三件，拿好，哪个也别少。”
孟奶奶来回扒拉那三件东西：“这两个是你自己，衣服，学习用具，画画东西，千万不要掉，拿好！……那个大包是买给你爸爸他们土特产，要照俺说就不该让碑碑扛这
多东西，孩子坐火车多累啊，下回让孟建民自个儿回来拿！”
少棠深深看孟小北眼，不知道还能说什。
北北十六。十年前宝鸡火车站上空天穹明净，穿绿色军装队伍在站台上如潮水涌动，帽徽上都镶红五星。六岁北北扛着大花背面缎子背，让被子压得都抬不起头，皱着小眯缝眼，小跟屁虫样儿牢牢追在他身边。
少棠轻轻摆头：“快开车。”
“火车上厕所小，脏，你再出去上个厕所。”
……
孟小北笑道：“奶奶……俺不是小孩子咧！”
孟奶奶眼睛红红，抽下大孙子脸：“恁永远都是恁奶奶小孩子！”
少棠站开两步，远远看那祖孙俩说些亲热道别话。他没沾小北，怕摸上就舍不得撒手。孟小北是个大小伙子样儿，个子比他奶奶高头，还搂着奶奶黏糊撒娇呢。孟奶奶低声嘱咐：“回去听你爸爸话，好好学习，别啥都不要管，考试给俺考回来还找奶奶来！”
“嗯，放心吧奶奶！”孟小北眯着眼，笑模笑样。
孟奶奶悄悄地道：“家里要是受啥委屈，要是对你不好，你告诉奶奶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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