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十米开外,孟小北坐在老莫侧台阶上,膝头摊开画板,眯眼凝视远处人浪车流。
孟小北抬头,两人同时盯住对方,暖黄色诱人光圈在瞳膜上荡漾,飞舞,视线斑驳模糊……
人海茫茫,心之归处。
小风吹,画夹子里几张画被刮起来,洒落地。
少棠赶忙跑过去,俩人追着画纸,闷不吭声埋头满地捡拾,然后就把两颗头撞在起!
小斌无辜道:“他从外面走过去!”
贺少棠还穿着紧身背心,抓起座上衬衫,账单很不客气地留给那俩人结,大步迈出饭馆。他站在街边,看向左面,又看右面,小北呢,小北在哪?!
少棠路飞跑,跑到街角,放眼四望,眼前是滚动车流和暗红色尘埃。
他沿着公共汽车路线跑出去几站地,路跑路在人行道和街边小店门口寻觅,每路过家音像店或者游艺厅,都跑进去疯找。
傍晚天色渐暗,华灯初上。少棠背心后身被汗水浸润,眼眶里也有层水雾。小北为什会跑到这地方,小北是来找他吗?先前恼火与烦闷突然之间烟消云散,把这臭儿子打顿最后谁会心疼?
从来都是父母缠着子女不愿意放手,孩子长大都他妈变成白眼狼,没见过子女留恋父母赖着不走。”
少棠沉默半晌,眉头微蹙,情绪也有些颓,低声道:“真离不开他。”
北北那个混球,偶尔犯浑时候特可气,然而大部分不犯浑年月里,聪明乖巧好玩儿时候,可逗,最贴心。那份知己与依恋感,别人完全无法相比。
桌上二人皆无话可说……
桌上杯盘渐空,酒足饭饱,少棠起身去洗手间解手。
少棠把拽住孟小北胳膊
他心里有块最柔软地方揪得生疼,辆辆车呼啸而过,碾压着他心。
分开五天没有见面,没有打过电话,十年感情那块坚实支柱仿佛要崩塌掉,满目疮痍。从西沟到北京,内蒙东北,再回来,这多年都熬过来,哪天倘若孟小北离开他,那就是要生生砍断他条胳膊,肉连着筋骨,疼。
他看着站牌,透过过往无轨电车车窗,寻觅那熟悉人影。站牌上漆着“展览路”字样。
少棠蓦地驻足,呆怔,然后转身飞奔。
他口气跑到老莫门外,餐厅门口处灯火辉煌,黑色雕花壁灯照亮人心。
就这当口,小斌看着窗外,个身背画夹少年从饭馆窗外走过。文化衫大短裤,头发挺长带发帘,瘦瘦高高身材。小斌愣,要给姚广利指认,那年轻人已经晃出视线范围。
少棠重新落座,小斌说:“刚才外面过去人,瞅着特别像你儿子!”
少棠抬眼:“人呢?”
小斌:“走过去啊!……越想越觉着那背影特像孟小北,年没见你儿子,现在长多高拿不准,可是你们家孟小北走路姿势特拽,特别好认,背画夹,穿个灰格大裤衩子。”
少棠喃喃地道:“那就是们家北北……你怎没叫住他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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