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小北好动，贺少棠转头提醒，“安全带系上。”
他手伸过去给小北系安全带，孟小北手欠，眼瞅着少棠脑袋挨过去
孟建民：“你嫂子做擀面皮
。”
少棠：“再吃你家
就不像话
。”
孟建民心情反而极好，像个做大哥，拽过这人手臂，甚至有些上赶着：“你小子早就不像话，吃
顿也吃，十顿也是吃，跟你还假客气！”
贺少棠让这顿擀面皮撑得，又喝下几杯小酒，最终憋着没敢把残酷实情告诉对方。他怕瞧见孟建民眼眶里骤然失望失去光彩神情。
环顾孟家四壁，四口人拥挤室，家具简朴，唯引人侧目是墙上满满溜级技工证书、厂里历年颁发奖状、工会表彰。家里大床靠墙位置摞好几层书，都是各种选集、苏俄小说、算术、电机工程自学教材……贺少棠自己没念过几年书，年轻时是个混，但是钦佩会读书人，对孟建民这类有文气儿个书生，又长得英俊表人才，他心里有天然好感，希望对方能捞个好。
是个狂傲，贺少棠其实骨子里也狂傲，只是这几年气焰有所收敛，极少炸毛发火。他踩油门，回句，“滚蛋。”
段红宇盯着车窗里侧脸，难以置信却又心有不甘，眼神像是剜在贺少棠脸上。
卡车前轮“轰”得声发动，给这人喂脸黄土渣子。
……
就为孟建民这件事，少棠有阵子烦心。他也有年轻人冲动与毛躁，欲速则不达，当心底埋藏美好愿望没办法实现，他没有能力兑现孟建民希冀，没帮上忙，难免沮丧失落，嗟叹命不厚待，甚至觉得有些对不住对方。
所谓爱屋及乌，到底是因为喜欢孟小北而欣赏孟建民，还是因为仰慕孟建民而更加待见孟小北，少棠那时自个儿也没想清楚。
吃人嘴短。改天，少棠趁着次开车去宝鸡办事机会，悄悄把孟小北捎上带到城里玩儿去。宝鸡市内部队招待所几个炊事员，跟他们连队人很熟，给他们做涮羊肉锅，还有烤羊腿。
孟小北牛哄哄坐在副驾驶位上，特别得瑟：“爷也能开大卡车！”
小屁孩，叫嚣出那个“爷”字时，语态神情着实可笑。孟小北就连脑顶上几根头发都是不安分地立着，端个性十足。
少棠说：“想开，回头教你。”
他毕竟才二十岁个青年，吃过些苦，却并未经历太多大风大浪人生挫折。在某类阶层人生概念哲学里，人这辈子，就不会有什迈不过去坎，大不总能走关系疏通达到目。他们没落到过走投无路诉冤无门绝境，没有失去过信念希望，不解真正人间苍生疾苦与磨难。
少棠再去家属大院，带孟小北玩儿，都没进孟家门。
还是孟建民在阳台上瞧见，远远地喊：“少棠——”
孟建民大步走出来，仍是脸温柔暖心笑：“出山？怎不来家里坐？”
少棠难得腼腆，不好意思道：“待会儿就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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