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下寂静，山涧虫鸣均远他而去，唯有长剑破空衣袂纷飞之声在耳边，他
目光停在陆昭明手上，那声响好似也远去
，他只听得见自己心跳，有些慌乱，砰砰作响。
陆昭明胸口紧贴着他脊背，他好似也察觉得到大师兄心跳，却比他要冷静，扑通，扑通，扑通——张小元猛然回过神来，山林间所有声响都回到他耳边，他才知方才不过只过去
瞬，大师兄正轻轻念出剑谱中下句话。
“——心至之地，即为剑至之处。”
……
剑停。
张小元不明白。
陆昭明已牵住他手，引他握紧寒铁剑，他则如私塾先生教小娃儿写字般，从外握住张小元手，在他耳边说：“你不是不喜欢练剑吗？”
张小元眨眨眼，还不知陆昭明为何要在此刻说这句话，陆昭明已牵着他手动，那动作他记得，正是师门剑式第招。
陆昭明轻声道：“
教你练剑。”
张小元怔住，万万没想到深更半夜陆昭明带他出城寻这
处好地方，最后竟是为教他练剑。
“非天神，改变不气候循常。”陆昭明道，“想以另物做生辰之礼赠你，你应当也会喜欢。”
他们已走出那树林，眼前只见山涧溪流，碎石间杂草漫过脚面，张小元仍不知陆昭明为何要带他来此，他左右张望，面问陆昭明：“大师兄，你要送什？”
陆昭明抿唇与他微微笑，道：“你看好。”
他牵着张小元手，步履踏在碎石之间，刹时惊起无数瑟瑟萤光，萦绕于身侧，如梦似幻，而张小元怔然片刻，方喃喃开口，道：“是……萤火虫？”
他着实不曾想到陆昭明竟会带他来此。
张小元收回手，像是有什遗落在外，消失不见，再也收不回来般，陆昭明还剑归鞘，
不愧是大师兄，煞风景能手。
张小元方如此想，忽而又觉得有些不对。
陆昭明紧紧握着他手，引他抬剑挥去，比起师门凌厉迅捷剑式，他动作很慢，倒像是在舞剑般，剑影拂于半空，剑气流转，周遭萤光萦于剑气之中，随剑飞舞，招式如是化形，剑锋，衣袂，均是瑟瑟荧光，如同将漫天星光镀在剑上，而陆昭明在他耳畔喃喃低语，念仍是那本剑谱。
“气通二脉，纵横挥霍，形端劲遵。”他轻声缓语，字字说道，“所以锋现意掩，剑随心动——”
剑随心动。
月色清冷，山涧溪流，无数萤光萦绕，他这辈子好似也不曾见过如此美景，当似在梦中，他怔怔看着，半晌方道：“好像比雪要美。”
陆昭明失笑，反问：“你见过大雪吗？”
“家也是下雪。”张小元连声音都放轻，“至多是没那大。”
他不再说话。
如此美景在眼前，他觉得自己好似开口就会将那些萤火虫吓走，陆昭明将那柄寒铁剑自剑鞘之中拔出，月光下剑锋微寒，他朝张小元伸出另只手，问他：“可要来试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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