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是没走,还是固执地来找她。
纪云禾看着他,将心中所有情绪都按捺下去,她现在只能说句话,除这句话,别,都是错误回答——
“就猜到你会回来,长意。”
营帐外火光融化穿进她营帐里冰锥,而冰锥光却在纪云禾眼中转动。
她笑,带上七分虚假。
这个姬成羽,到现在也没有大声呵斥她,看来是很有礼数教养。
纪云禾也冷静地看着他,道:“鲛人妖力高深莫测,他跑,便没有人追得上。”
“你声称已将鲛人驯服,而今鲛人逃走,公主追究下来,你可知会有何结果?”
纪云禾想想,故作愁闷地摇头叹息:“约莫是没救吧,只是连累你和少将军挨罚。”
纪云禾口头上虽如此说,但她心里清楚,今日来这两人,在国师府与朝廷中身份绝不会低,看他二人行事做派,便能推断个二。顺德公主便是再霸道,国师府和高官武将之子,怕是也不能说杀就杀。
她想想,自吞毒药之后,她这生,开心笑起来日子,还没有遇见长意这两月来得多。
长意走,不再被她拖累。
可喜可贺。
纪云禾又重新坐下去,及至此刻,她方才做到与长意告别时候说那三个字——不畏惧。
至少,在长意还在时候,她尚且畏惧件事,若是长意不走,那就坏。
长意静静地看着她:“纪云禾,只相信你话,所以只来问你。”
“问什?”
“你从遇见那刻开始,所作所为,所行所言,皆有图谋?”
纪云禾收敛脸上笑意,神色变得森冷:“谁与你说?”
长意看到纪云禾脸上神色,唇色开始慢慢变白,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:“你对好是假,许真心待,也是假,你所做,都是为驯服,让心甘情愿地去侍奉人类公
见纪云禾如此,姬成羽显然已无话可说。他放下门帘,转身离去,外面又传来他沉着命令声音:“着队人马,随来。”
这个姬成羽看起来并不好对付。纪云禾心头正在盘算要不要跟上去时,营帐门帘便又被拉开。
纪云禾心中嫌弃,这朝廷中人办事可真磨叽。但抬头,她就愣住。
面前人,银色头发披散着,那袭白衣也染篝火灰,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仓皇。而那双冰蓝色眼瞳,却转未转地盯着纪云禾。
外面兵马混乱声已经远去,唯有篝火将湿润树木烧得噼啪作响声音。
现在,这最后件事她也做成。
这世间,终于再无任何事可以让她害怕。
她此念方落,忽然间,营帐帘被人拉起,纪云禾倏尔心头紧,以为是长意又回来找她,但抬头看,却是姬成羽。
姬成羽站在营帐门边,影子被外面火光拉长,延伸到纪云禾脚下。
他看着纪云禾,脸上温和笑容微微收敛起来:“鲛人跑,你身为驭妖师,何以安坐于此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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