横断山崖底,余世浑身血污,望向东边天空,撕心裂肺大笑起来。
这些都与殷璧越无关。
他逆水行舟,破浪穿风,在江边上岸。穿过来时荒原,要往沧涯去。
东陆向来不太平,他人独行,遇到杀人夺宝者不计其数。
谁想杀他,他就杀谁。路从荒原杀出来,更与十二宫人狭路相逢,动过几次手。生死之间,常有大领悟。
满眼血光中,他就看见坐在窗边少年公子。“黄叶仍风雨,青楼自管弦。”
剑圣当然没有挨揍,还替他揍跑别人。
那时露华还不是姑娘,是个豆蔻梢头小女孩,怯生生躲在柜台后面,看他们和人打架。
而现在,窗外风雨大作,窗里灯如豆。微哑歌声响起,“英雄莫问归路,风雪送,仗剑登楼,劝君酒,解离愁。”
没有琴瑟相和,幽幽回响在春袖楼。
边练剑,练依然是小重山剑诀。没有真元,自有剑光斩开夜色。
每日挥剑六万三千次,自入门那天起就是这样。三月春山如笑,十月秋山如牧。
寒暑春秋,孤鹜长风。很久之前,这里还不叫兮华峰,只有他和师父。
他不怎会与人交流,剑圣那时也不太会说话,两人练剑就能练天。
天心崖流云茫茫,就像云阳城里那夜大雪。他缩在街角,被披着狐裘大氅,撑着天青伞少年公子遇见,从此开始叫做君煜。
很快,整片东陆没人不知道,荒原上来个白发冷眸少年,使是正道剑法,心性冷硬如冰,剑下不留活口。
殷璧越不在意越传越离谱流言,他只知道自己要回沧涯。
他现在只想回沧涯。
燕行起身,推门走进风雨里。他醉半月酒终于醒。只身向沧涯山走去。
这夜东陆天地灵气剧变,很多人似有所感。
皆空寺藏经阁,无妄闭目念句“阿弥陀佛。”
青麓山竹楼里,周远道挑灯看剑。
北皇宫煌煌大殿,段圣安生平难得犹豫,他看着儿子欲言又止,终究什也没说。
那是很久之前事,想起来好像还在昨天。
燕行依然在春袖楼,他趴在桌上,酒坛碎地。
近来半月春袖楼没开张,只有他个客人,露华姑娘随手翻着账本,也不说话。
“凄凉宝剑篇,羁泊欲穷年。”
燕行当时想,哪个夯货这酸,这种时候还不跑,等着和他起挨揍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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