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旬态度随和:“你真诚实。之前借天地之力杀那位,这次没来吗?”
“他有别事要忙,自己来就可以。”
波旬‘哦’声,好像不甚在意:“你明知杀不死,却想来带走林渡之?”
程千仞道:“不止。知道顾雪绛也在,他还活着。”
波旬摇头:“人间帝星,并非万事无不可为。”
“就是。”
两人对视片刻。
波旬皱眉:“你什表情,要露出翅膀,你才相信?”
程千仞想起传说中魔王本相狰狞可怖,轻咳声:“不必。”
“坐,喝水。”
雪域深处,白色冰山连绵起伏,天空湛蓝高远。四下里景致大同小异,很容易迷失方向。然而那座黑塔高耸入云,顶端笼罩着淡淡佛光彩晕,仿佛在为旅人指引道路。
程千仞路出奇顺畅,没有任何阻碍地接近黑塔,这算不上好事,以魔王境界,必然已经知道他要来。
他看见那棵遮天蔽日菩提树,因汲取魔力而疯狂生长,几乎独木成林,与黑塔同高。数不清黑色渡鸦盘旋飞舞,凄厉嘶鸣。远远看去,诡异至极。
程千仞走近时,却觉得沐浴在片宁静、祥和中。他便知晓林渡之果然被困此处,而且修为大有进益。纯净佛光普照,说不定哪天真成佛去。
今日是个晴天。
“确实很难,总要试试。”程千仞想,对方允许他坐在这里,意味着还有商量余地。
对话开始到现在,两人问答,直是波旬掌握发问。
程千仞第个问题很突兀:“你见过这片天空之外吗?”
波旬笑意淡去:“没有。”
人逃不开生老病死,真仙可以破碎虚空。魔王却只能用沉睡,打发看不到尽头生命。其他时间,多半消磨在遇见转世佛子
雪山之巅莲花露水,细火慢煎,暗香浮动。阳光穿过树叶缝隙,星星点点光斑洒在他们身上。
“黎明时对林渡之说,有颗星星要来见。他不理会,以为是胡言。现在你果然来,他朋友,总是很有意思。”寒暄之后,魔王忽道,“你直拿着剑,会以为你想杀。”
程千仞:“习惯罢。如果能做到,已经出剑。”
摘星台入圣后,他可以剑斩平脚下雪山,真元燃烧蒸干方圆十里雪水,却是徒劳消耗,不足以杀死魔王。所以他们坐在这里,喝水聊天。
世人固有观念魔王永生不死,但总有修行者异于常人。至少在程千仞熟读札记中,从秋暝师父到秋暝本人,都没有放弃这方面设想。朝歌阙更是参考前人所有假设,并付诸实践。
碧蓝天空万里无云,雪山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,菩提树绿意盎然。
树下置有茶席,人坐着煮水,姿态闲散,好似在等邻居串门。
直到客人走近,他才抬头:“你找谁?”
少年肤色胜雪,生副妖异面容,浅金色瞳仁毫无温度,笑起来却有些天真。
程千仞也笑笑:“魔族神王,黑塔主人,波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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