剔透
眼睛不再对他笑，纤长手指不再摸他头。更不会有人抱着他讲故事
。他想林渡之留下，却不想林渡之这样对他。
那天佛子在书
而此刻，无所不能魔王，就站在他眼前，磨墨提笔，写下故事结局：
“受困浮屠塔，永世不得成佛。”
林渡之平静地看着他，无悲无喜。
波旬被他目光激怒，冷笑道：
“你为终止人间战祸留在这里，那些人却不知道你慈悲。你解救苍生，可是谁能来救你呢？”
波旬打开琉璃窗，风雪灌入，吹得案前纸页哗哗作响。几只黑色渡鸦飞进来，四下盘旋，叫声嘶哑。
林渡之脸色微白。
禽鸟受黑塔魔力浸染，天长地久生出灵性，叼走魔王札记。于是那些佛经故事散落人间，又被人口口相传，重新演绎或添改。
多荒谬。黑塔就是浮屠，传说中云端之上传经之地。
波旬道:“那只金翅鸟，是你第
世。”
“当然不是。无趣时
便去睡觉，经常觉醒来，五六十年过去，大树早被风雪摧折。倒再种，种又倒。”
岁月漫长，沧海桑田，死亡与新生交替，早就不是很多年前，金翅鸟请他种那棵。
林渡之沉默不语。
波旬道:“随来。”
黑塔没有其他人或魔，他们脚步声在狭长走廊内回响。这段时间异常安静，足够林渡之思考很多问题。墙壁两侧灯台烛火憧憧，魔王影子显格外高大。
林渡之拍拍他头，像刚捡到他时样。
魔王高高展开、充满攻击性羽翼无意识收拢下去，少年面容露出天真神色：“成佛有什
好，也能给你最好呀。”
自打那日，林渡之吃珍奇灵草，用最柔软精细丝绸，魔王取玉液琼浆，天材地宝供养他。
林渡之没有异议，他不觉得自己是囚徒，自然摆不出生无可恋姿态。
魔王却天比天崩溃，因为大多数时候，对方不言不食。只在书房看书，或在窗边看风景。
魔王与天地共生，与星辰为伴。人族观察星象，用推演术之类法门去卜算未来，他却不需要，他对万物规律、天地意志体察出于直觉。
林渡之拾起案上被风翻动卷册：
“第九世佛子生于蓬莱仙岛，乘船渡海，入世见人间诸苦，发宏愿寻止苦之道、使众生证悟。”
他页页翻看，看对方如何寥寥数语记叙他人生，最后张墨迹尚新，应是前些天写。
“历尽磨难，路遇魔王波旬，此为涅槃成佛前最后道劫数……”
这是间布置简陋书房。
魔王点灯，照亮书桌前未写完卷册，还有那些层层叠叠古旧书架。
林渡之问道:“你为什有佛经。”
他声音平静，仿佛已经知道答案，却非要问出来不可。
“这不是佛经。你每世传记，都是写。”魔王笑笑，“不喜欢写自己，活得太久，天和万年没有区别。写你更有意思。你说过什话，做过什事，都替你记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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