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躺在床上,盖着棉被,房间与方才梦境中样,不样是他浑身钝痛无力,根手指都抬不起。
神思恍惚,只听徐冉喊道:“天!他终于醒!”
顾雪绛:“谢天谢地,命可真硬。”
林渡之将人扶起,喂下温水:“感觉怎样?”
程千仞看眼烛火:“都这晚……你们吃吗?”
难道这人跟顾雪绛样穷讲究,生活需要仪式感?
不待程千仞心生烦躁,朝歌阙忽然两步逼近床边,阴影投下,熟悉气息与温度当头笼罩。
……竟然被抱住。
程千仞筋疲力尽,懒得拔剑也懒得推开,心里骂句有病。
大概是属于‘程逐流’残留反应。朝歌阙如是想到,所以都怪程逐流,有病。
“说实话,当年若不是捡你,日子过得也没盼头,没力气走出东川。程逐流,不,朝歌阙,你根本不欠。”
那人微蹙眉,不知作何思量。
程千仞忍不住腹诽,到底是张完美无缺脸,皱眉头也比旁人好看。
“你要是还认为对有亏欠,因果不干净,道心不圆满,就多看护下几个朋友吧。至于你,都有各自要做事,好聚好散,万事如你所愿。”
朝歌阙:“你放心。东征之战后,王朝将星凋零,大陆风云激变在即,朝堂正值用人之时……”
风雪不知何时已停歇。夜色极静,月光入户,如积水清波涤荡。
那人站起身,身影遮蔽轩窗下半清辉,无形压迫感盈满室。
程千仞想,小白眼狼,从前是否在乎你,你心里没点数?
他终于清晰认识到逐流心智早已超出年龄限制。便再无法像上次样,面对欺骗,以孩子不懂事自安慰。
事已至此,与他硬扛无用。程千仞深吸口气,寒冷空气突兀充斥心肺,牵动体内旧伤,未语先咳。
正要放手,忽听怀中人疲惫地叹息:“以后不要入梦境。”
原来他什都知道。
“哗啦——”
如尖刀击镜,周身场景片片碎裂。
程千仞猛然睁眼。
程千仞摆摆手:“翻案洗冤就够,他们有分本事打分天下,不用你帮他们封侯拜将。”他很不习惯这人如今说话语气。
朝歌阙道:“那你呢?你在学院杀人,免不麻烦。”以后又有什打算?
程千仞闻言笑道:“天大地大,山长水阔。与你何干?”他笑得真心实意,“你走吧。”
朝歌阙没有动,立在月光中安静看他,目光沉沉。
“不走等什?们还要来个割袍断义,或临别拥抱,才算彻底结?”
月光下他脸色苍白,墨发披垂,双肩因为剧烈咳嗽颤抖。身冷硬锋芒敛灭,显出几分脆弱无助。
朝歌阙气势稍滞,不由上前两步试图搀扶,程千仞抬手止住他:
“小流,兄弟场,落到今日这般地步,不怨你。”
如果五年前有人说,你以后会算计逐流,为自己谋划好处,程千仞定骂他滚蛋。
可惜世事难料。他此时就在以退为进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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