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千仞夺回信笺塞入怀中,行礼告辞,仪态沉稳。
他在楼梯口转身说道:“先生,若南渊有难,南央城有难,愿舍命出战,因为喜欢这里。但不会受人摆布。”
直到走出藏书楼,他始终面色平静。
只有手中长剑微微颤动。
太液池边寒柳尽枯,白雪却似阳春柳絮,漫天纷飞。
真干净啊,多个字都不写。连最后封信,也要经别人转交。
送走逐流时,程千仞确实想过这天。
等事情真正摆到眼前,才发现自己远不如想象中豁达。
两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厮杀。
“程逐流,出息啊,跟来这套,死白眼狼,捡你不如养条狗!”
他接过写有‘程千仞亲启’信封,不由呼吸急促,心情忐忑。
逐流寄信来,会说什?解释上次事吗?那样话,当然是选择原谅他……
信纸展开,四个大字跃然纸上——
‘往事已’。
逐流字迹,落款写着朝歌阙。
,使它恶名更甚。
“你怕吗?”
程千仞摇头:“怕它?当然不怕。怕外面人?怕有何用。”
胡先生闻言笑笑,收剑回鞘,递还程千仞:“今天找你来,却不是为它。”他自袖间取出封信,“有东西转交给你。”
熟悉至极字迹,猝不及防撞入眼帘。程千仞时愣怔。
薄冰封湖,小舟不渡,湖畔落雪未能及时清扫,远望白茫茫片。
程千仞踩在绵软积雪上,忽有所感,抬头正对上道怨毒目光。他无心理会,对方却不知哪里来勇气,直径拦在他身前。
是钟天瑜。
他如今模样与春日入学时判若两人。两颊枯瘦,眼底青黑,神色癫狂。
钟天瑜因为
“你凭什怪他,这不是你想要吗?还说只要他过好,虚伪,假话!”
胡副院长捡起飘落地板信纸,看到落款恍然大悟:“明白。你放心,毕业之后,你可以继续留在学院。”
这不是家书,是朝辞宫向南渊学院传达意志。
南央城里,很少有事能瞒过胡先生。他知道暮云湖血腥大屠杀,也知道程千仞养在身边孩子,是被哪路人接走。
但他未留意过逐流字迹,更想不到算不到,就在今年秋天,朝歌阙这个名字,已换新主人。
程千仞脑中轰鸣声。
原来如此。
这意思清楚简单,欠你教养恩义,替你解决桩天大祸事。还如你昔日所愿,让你后半辈子过得安稳。
你因果干净,两不相干。
他们之间,从不存在兄弟情深、‘家书抵万金’感人桥段。
胡易知叹口气:“你们通信没问题,让转交也可以,发传讯符不好吗?”
“空间通道突然开启,和院判还以为,朝辞宫发来什重要消息,圣上驾崩?魔族大军打进白雪关?结果呢?给你家书!”
他见程千仞魂游天外般无甚反应,更觉胸中憋气:
“年轻人,你这真是‘家书抵万金’啊。”
程千仞被训得跟孙子样:“抱、抱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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