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次亏大。”他想,“当初就不该喂鱼。”
虞绮疏刚咽下口血,只觉身下海床在颤动,原以为是自己头晕,或者水龙卷之后,又要地震。
他勉强睁开眼,这次,眼前画面不仅让他忘恐惧,还忘痛苦。
海底深处,泥沙之间,他看见柄剑。
折戟沉沙,剑身闪烁着柔和光晕,正在微微震动。以它为中心,水波圈圈荡漾开。
这种场景给人震撼,刻印在道心上,不仅仅是视觉刺激。虞绮疏彻底石化,随波逐流飘荡,直到条蛟低下头,人蛟四目相对。
虞绮疏心脏如被巨人手掌攥紧。他紧张地想,师父师兄不在,是每日投食你们。喂饭之恩不求涌泉相报,只希望你们口下留情,这小身板,修为低微,肉质粗柴,还不够填牙缝。
如果霁霄此时在场,肯定会告诉他,恶蛟已学会吞吐天地灵气之法,不再食人。
他又听见几声蛟吟,似牛鸣,又似虎啸,此起彼伏,悠长缓慢地回荡。如果孟雪里在此,应该能听懂些妖族古语。
三蛟问:“能——吃——吗?”
亮度更强。
他奋力向金光游去,金光愈近,愈显明亮,照得水下泥沙、泥沙间明珠与艳丽珊瑚、珊瑚间细鱼小虾,清二楚。泥沙堆积稍浅处,显出沟壑纵横、高山深谷种种地形。虞绮疏没有被这幅海底景色吓傻,直到他看清“金光”,由远及近地,在他头顶缓缓游过。不是绸带或光柱,庞然大物身长十余丈,身体像巨蛇,头颅似虎首。
“蛟?”虞绮疏甚至忘眨眼,颗心几乎跳出胸膛,他身影不及蛟爪大小,眼睁睁看到另外两道“金光”蜿蜒而来。
不是条,是三条。因为锦鲤就是三条。
“竟然如此,原来如此。”虞绮疏想。
长剑愈震愈快,连带着海床剧烈震颤。剑身尘埃抖落,虞绮疏才发现此
大蛟:“可——以,但——没——必——要。”
二蛟:“是——那——个——人————师——弟。”
但这里只有虞绮疏人,他什也听不懂,什也不知道。片刻后,少年心中兴奋抵过恐惧,暂时忘“害怕”怎写。
他想更近点,仔细看看这传说中大妖。如果今天注定是自己生命中最后天,至少不能浪费时间在祈祷上。
但蛟收回目光。三蛟像商量好般,猛然摆尾,向上浮游,虞绮疏未行步,就被他们甩尾卷起巨大水流抛出十余丈,狠狠砸进泥沙中。
初上长春峰时,孟雪里第次给他上课,在草甸青翠峰顶观景台,传授近身战技。后来师兄肖停云也来,那时他问过师兄个问题——什是道法之战,道心之战。
师兄答案比较抽象,比峰顶四周滚滚聚散云海还抽象。他冥冥中似有所悟,却仍蒙着层纱。直到今天,第次亲眼看见圣人神通。
原来,座池塘是片海。
三尾锦鲤是三条蛟。
三蛟汇聚,距头顶十余丈外,片金光漫漫,照亮海底水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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