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早就来,在席上酒足饭饱地乐过哭过,眼下宴该散,人也就该走。
切切,应是真贪不得。
从前跟哥哥们都小,过元夕前后三日,娘就会让方叔扎对儿兔子灯挂在府门上,这每每都让特别欢喜,过元夕收下来还要挂在小院儿里。
小时候有年元夕,恰逢大哥考上武举,开心起来便领着二哥说要带出去赏灯放灯。
还记得那天飘小雪,天儿冷得人寒颤,可兄弟三人竟都觉得身都暖也身都是劲。大哥二哥将将牵着出府,却听身后有人唤们,回头竟见是娘拿着二哥落下灰貂围脖儿追出来,令二哥赶紧围上别着凉,又捧住脸亲口,细细叫们要小心,也嘱咐千万别放开大哥手。
那时候还小,五六岁罢,二哥正少年,大哥初及冠,走在西街官道上只见满目人头攒动、灯市如昼,路笑闹直排去城门口。大哥把抱起来骑在他肩上,任指着什都给买,夜里踩着华灯归家去,当时国公府门前便是对儿玉白可爱兔子灯。
这兔子灯自娘走后方叔就不敢扎,于是家就多年不再挂。
抖:“……就这?没?”
想想,说其他大概也还不,便就这罢。
于是小皇叔又问:“有没有什话要带过去?”
垂眼看着他手里那三册书,后背被艳毒日头烤得滚烫,不住只觉热得有些摇晃,已不怎站得住,便只好短短答他:“就说是清吧。”
伸手拍拍那书壳上灰。
可往后大约若是想,这兔子灯总能再有,国公府却不能再有。
从此,就真不再是个公子。
作想间,两个娃娃抱着风筝从街上风似地跑过,经行时狠狠在臂上撞过下,撞得退开两步皱眉看过去,却看见后个娃娃跳起来勾住前个脖子揉他脑袋,而长街上官家车马三三两两,路过时竟叫觉着那每架帘布掀起来,里边儿都该是个满脸童稚少年向外大叫:“爹!——爹!这就要进宫,你有没有话要嘱咐啊?”
……
原来原来,这二十年来路笑闹繁歌到此,竟真真是恍如赴场宴。
“两清。”
【贰贰肆】
沈山山要走,这实在值得京中下场卷天铺地大雪,但可惜时日还吊在春尾,天儿就好得要命。
已快是夏日,地气儿燥热起来,烘得街边儿花俱已开到荼蘼处,朵朵红得就像是要烂掉,这衬得道边老柳折折颜色也浓似绿蜡。
送走小皇叔回头时,不经意又看去国公府高门上那块儿匾,只觉暑气儿瓮在头上,热得犹如烹着锅不知何置黄粱,而已昏头,再看着府门两边儿红布灯笼,只觉那好似竟化为对儿赤目长耳玉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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