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叫皇上好笑道:“那你先喝茶歇歇,菜摆上你也先吃,这儿还有几道折子才完事儿,不必等。”
说着话,宫女儿端来热帕替净手,见执着茶杯盯着她不动,不免略踟蹰地叫:“……大人,先将茶水搁下罢。”
这才醒过神来,愣愣将手里热茶搁,时只觉手心儿热烫陡失,片刻就稍稍凉下来。
那时竟想起从前赵家、张家,也想起冷风里伶仃走过皇后。
作想间,好在宫女儿热帕已又覆来手上,总算拉回神志。
,然忠奋侯族中却因权势就无顾此法,那侯爵之位,朕便该替先皇收回来。”
“礼部、吏部,记下罢。”皇上将右臂支在龙椅扶手上,淡淡目扫视过堂下百官脸,徐徐道,“朕念忠奋侯多年为国为民劳苦功高,便免其与族中诸人投狱之罪,然国法不可罔顾,如今便褫夺其世袭忠奋侯爵位,子孙涉案且在朝为官者皆连降三级、罚俸年,不足者与族中其余亲眷若有沾染,皆按制处以杖责,望其谨记此番,日后绝不再犯。”
古来削爵如砍头,削爵在声名上损毁却比砍头更甚,只因人还活着,到底还得承受。忠奋侯被如此判下,大约也知荣华去不复返,面色早已如摊死灰,可偏偏皇上念在他劳苦还免他家投狱之罪,他便必须颤颤巍巍地拜伏下去叩谢皇恩,那情状可说是非常悲苦。
到下朝他被人搀着出殿去时,还阴狠扭头来瞪与爹眼,那目光同他女儿当年样,直似把出鞘薄刀。
当晚从台里下职,依约去尚书房寻皇上吃饭,没成想却恰见着皇后娘娘素衣披发从内里摇摇晃晃被宫女儿扶出,六神无主中,她脚下在雕花门槛儿上绊,忽就步趔趄,摔在殿前。
由她揩着手,抬头冲皇上道:“爷,还是等你道儿吃罢,你……你快些就是。”
那刻,四下当职太监儿是个上去扶都没有,眼见是都已知道皇后失族中依凭,虽未被废,却不过是个空架子罢,大约就不再怕她,只装作都未瞧见。
皇后被身边宫女儿揩泪扶起时,灵光水目望向周遭宫人,那张脸上几可说是隐痛羞愤,没血色薄唇紧抿,下颌也微微颤抖着,容褪脂粉、身除霓裳,早已没与七八年前初见时那股子娇俏傲然,如今只似枝折损在黄沙里落花,不过是借着内里残存水气儿,尚吊条命在。
站在廊角,直看着她背影合着初冬冷风拐过宫道儿去,这才慢慢往尚书房里踱。时门口值守人见到,尽都慌慌往里禀报,不会儿相熟那小太监儿就迎出来,连连说着皇上久侯,笑迎进去坐下他便给奉来杯滚热金丝龙井,也拾掇起让宫人传膳。
皇上坐在御案后,抬头深深瞧眼,便笑着面落目看去案上文折,面问:“今儿台里忙?”
坐在堂下捧着热茶答他:“忙,忙也是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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