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腔中已痛到发麻,面前皇上脸映在眼中已愈发模糊,不出多时已全罩在水雾里,可即便是在水雾里,他容痛也是那明显——然可恨是,望着他,竟还能挤出句句:“求求你……皇上,求求你……他都招,他全招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皇上定定地看着,他拽在袍襟上手由这句句而渐失力道,最终是苍苍自嘲地扯扯唇角,好似是早料到似,忽而就松开双手垂下去。
失力晃被后面小太监扶住,恍惚中,只见他微红双目最后看过眼,终于是萧然背过身去,由宫人挑起灯笼,簇
脉经络,只剩下当中淋漓跳动滩鲜红堵在喉头,叫句话都说不出。
这时小太监将太医领入,皇上手也从指间滑走。他起身立在旁看太医替诊脉,大概终是觉得闷,便垂首反身绕过屏风,无言走去外头。
见状也径直掀被起身,推太医就踉跄到寝殿大门,抬腿颤颤站出门槛儿去,只见右手七八步外殿檐宫灯下,皇上正茕茕伫立在冷阶上沉思,此时听闻太医宫人惊呼着追出来,回头见,双眉登时聚起,连忙快步走过来:“你怎出来!”
春夜风凉,哆嗦着双膝,曲便在周身宫人劝回声里跪下去,可就算此时是跪在皇上跟前,两眼望着他,却依旧是什话都说不出口。
皇上被这跪,霎时顿在两步外,然只那霎过,却又继续走来。
他扶,自然挣着不起,而此举似更戳伤他般,叫他手下加大力道,到底依旧沉默,却也沉默着把强拉起来,又竟弯下腰去,替拍拍膝上尘。
他拍得下,又下,就好像艳阳时街上妇人掸被大竹拍子,那力道不轻不重,却偏生似深深击在心口上。
下刻觉肩头暖,是他把外袍脱下来将拢住,也拽住那拢着袍子将拉近到他近前,双目光深刻在眼里,极力克制地问:“稹清,你要替他求情?……你知不知道你从小到大心里苦,都本该是他?你知不知道你从小被人戳着脊梁骨遭罪,都是代他尝?——他们家子害你大哥,害国公府也跟着有罪,更害你瞒骗十来年……到如今不怪你,不怪你爹,不怪国公府,你却要跪在跟前,替他们求情?”
他话叫耳中几乎轰鸣起镇痛,握在他手腕上双手早没热,却还是止不住道:“皇上,你……你从前曾说过,往后有日,爹若犯事——”
“那是你爹,那是你!稹清,你怎就不明白,那是你!——”皇上那容极力平静终于破裂,他英眉紧聚起峰峦,在近前处痛目望着低哑地嘶吼道:“他们要杀,稹清,你难道看不见?他们起千万兵马立在城外,他们同苏家联姻掌其朝中门生,他们是要篡权,他们是要杀啊!稹清……稹清!他们是要江山,皇位,要命!……你竟要饶他们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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