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搁书,揉眼睛往寺墙看出去,但见远方云下风烟邈邈,霜雾相接,隔山比这山还高,内中寒火星悬似有人家,倒也不似很远,若是静心去听,好似还能听见村墟夜舂,遥遥与寺中疏钟相应。
这时沈山山回来,见正瞧着对面山,便合着袍子呵出口寒气,问想不想去那边儿山瞧瞧。
还在想着那华台传结尾,听言也只有些悻悻,收眼看回须弥渡中树树黄叶,叹口气:“懒怠走,觉着就这儿挺好。”
沈山山见把书搁在旁边儿看完,他便坐下来又捡来看。在旁边儿眼睁睁瞧着他翻过三四页儿大约也该知道书里谁是谁,便顿时起坏心眼儿,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冲他大吼声:“书生小姐全散!严小姐嫁唐员外!李书生考中功名做大官另娶!两个天南地北分老远压根儿没情爱上!瞧瞧你买什破书!这叫什鬼故事!看得爷怪憋屈!活该你被崇文坑银子!”
当时若不是跑得快,沈山山差点儿把摁在地上顿胖揍,时俩在院中追打起来,躲在棵大枫树后闪来闪去继续骂他,还被隔壁做晚课老和尚呵斥两声儿,说们太闹腾成何体统,简直扰乱佛门清净。
瞧,却到底没瞧出哪儿同样。
观音者眉如小月、眼似双星,常常画像上都见着,应是玉面天生喜善,朱唇薄而梢挽,于是众生都说观音慈悲。可不慈悲,性子浑又没慧根,是个粗俗不堪,瞧着这玉坠儿刻观音翡翠颜色、白玉莲台,容深含笑意,也不知世人为何要说这观音慈悲。
眼见这世间神佛皆是端瓶儿携叶坐莲台,或笑或默,成日单听着善男信女之音叫嚷疾苦,说要度化世人,却又双腿不点人间地儿,以为这不叫慈悲,这叫漠。
撇嘴嫌弃道:“小爷可不这样儿。”
沈山山听着胡言乱语,扯过那观音道:“说些没用做什?你不爱要送别人就得。”
那刻,
闻之连忙将玉坠儿拽回手里,“你敢!赶紧拿来,再怎也是块儿好玉,怎就便宜别人?爷拿回去当还能多赌次马呢。”
沈山山简直觉得好笑,摇头瞧着跟地主拴钥匙似把那玉坠儿拴上脖子,直叹道:“稹清,你真跟穷疯似,哪儿像个御史台出来。”
“穷疯才像御史台出来呢。”理好衣裳盘在板椅上,抱着华台传就翻起来,看都懒得看他眼:“俸禄能同你御史丞比?况你还有你爹呢,爹老早就不养……行行,你别搁这儿扰看书,外头小沙弥打水,你先去洗洗吧。”
沈山山多半跟这俗人也没话讲,便就真去梳洗。继续盘在板椅上就着旁边儿大灯笼,竟还真把那华台传给看完。
这书讲书生小姐情爱,俱是小事儿,自然比不得西山杂话描摹人世来得精修,可却也很得味,适应消遣旅中光景,只那结尾结得叫人有些胸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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