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太监挺正色道:“爷,从前您在东宫塘子里凫水捉鱼时候也早被皇上瞧过,这原也——”
“出出出去,”从被角儿后斜眼看着他,“你出去,给拿衣裳来。”
小太监忍着笑道:“哎,成,爷您等着,这就来。”说着他又从袖中摸出个金晃晃小牌儿来搁在脑袋边儿上,嘱咐道:“这您收好罢,是皇上给您留,说您往后想来宫里,有这牌儿就成。”
颇觉那小牌儿眼熟,便从被里伸手拿过来瞧,只见上头刻烫金云纹,唯简明雕出通行二字,竟是从前皇上做太子时候用过腰牌儿。
“哪儿能使这个?”赶紧向小太监递回去,“不成不成,你给他送回去罢。”
头见有宫人无声向他示意,便向屏后扬扬下巴对道:“去吧,缺什就问他们要。”
挪到屏风后面去解衣裳,窝在热乎乎水里,只觉身累痛终于稍暂得解,人松下,便想寻着由头叫叫人来逗逗皇上。可四下里张望好半天儿,是样儿能叫人来添都找不出,遂想着宫里人到底是比徐顺儿机灵,该是压根儿不会缺什东西,便就找不到由头闹皇上,转念亦想见他大约政事儿也紧,百忙中抽空去国公府捞趟都实属不易,故也安心阖眼泡在水里,不劳烦他来腻歪。
当时只打算闭眼稍歇,等清洗干净就起来敷上太医院药,结果这闭眼,再睁开已是翌日早,且开眼便看见头顶上悬四条金龙床梁子,鼻间还隐隐透来阵药膏味儿。
心底烫,连忙摸摸身上,却发觉寝衣好端端地穿着,被子规规矩矩地盖着,扭头看,边儿上连个多出来枕头都没有,外头晨光透窗棱落几道在脸上,时有些温热。
“清爷醒?”忽然床边儿传来小太监儿声音,“皇上已去尚书房理政,叫看着您呢。”
小太监已从旁边儿将衣裳取来,闻言劝道:“清爷,何苦呢,牌儿就图个用处,金铜也都是为过个道儿,拿什样儿不好?什样儿都是使着,只皇上给您金,到底是说您同咱们不样,您也没什受不得,且收着罢。”
【佰柒玖】
这通行金牌儿收着好些年,大多只当做个随身物件儿,只因几年里入宫时候总有小太监来请,要就是被宣去尚书房觐见,少有自个儿入宫,用时
僵在床上偏头看看他,忽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:“……,这昨儿晚上,洗着洗着——”
“就没声儿。”小太监笑道,“过好会子皇上没听见您嚷嚷,说不大对,就叫进去瞧瞧。瞧您不动弹,可把皇上吓坏,又听着说是睡着,这才安下心。”
噎噎,徐徐问他:“那这身上这衣服,药,都是你——”
“不是。”小太监向躬躬身,“清爷,们都是今儿早上才进来。”
闻言突然就把被子往上拉拉,只觉脸上青肿地方不仅痛着,更是烫得比痛还厉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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