爹那造反大计活活磋磨多少年,此时终于也能拿把刀子往他心窝里头扎上扎。
拍着地砖咧嘴笑起来,特地抖着嗓子同他说:“爹,昨儿就在东宫睡,就……就睡在太子爷边儿上……”
“混账!你个没皮没脸混账!”这话果然更引怒爹,还未说完,他脸已怒到紫红,立时见趁手处有盏长杆儿高灯立在桌后,忽而抓过来就往身上劈。
徐顺儿吓得跳起来挡,却恰叫那杆子避过身背直落到右腿上,痛得登时直如裂骨剜心。
灯盏绢笼不轻不重打落在背上滚开去,慢慢儿滚到前厅门槛儿停在人脚边儿上,忍痛间抬头,竟见是大哥听动静赶紧跑过来看,但见室狼藉,他两步踏来把拎起,拧眉问爹:“爹,什话不能好好儿说?他又怎?”
【佰伍叁】
人能记得痛总很深。
那时爹落在身上拳脚也根本没惜过气力,揍着如从来不曾是他儿子,如从小到大丝毫不曾可爱到令他开怀过,或如根本就是他仇忾十来年敌人。他那责打下儿比下儿更厉害,厉害得好似铁楸钉耙,说是挖嵌在皮肉肩头上倒不如说是抠打在心头骨血里,若是能看见,怕皮肉都是血淋淋地翻出来。
此刻终于想起东宫里忠奋侯那闺女儿说话时带出丝狠。
原来她叫多歇几日时候,是铁心。
“你自己问问他!”爹沉喘着指脸,“这玩意儿出息!如今都能爬上太子床!”
这话说出,只觉大哥扶在肋下手都松,下刻再度紧起来将扔到椅子上瘫,他看向到底是惊怒又无力:“老幺,你……你怎——你跟太子爷真有——”
“有过,什都有过!”
在宫里待那些年,从来不是不知道嫉恨这玩意儿能要人性命,却只从来没想过这玩意儿竟有日会要命要来头上。时小太监在马车上絮絮叨叨嘱托又滚落在耳朵里,当时不在意口气合着眼下爹震声狠厉抽打和谩骂,直如场天底下最嘲讽戏码儿。
戏码儿里定是个不成器不孝子,是个没脸皮分桃断袖,是个魅上惑主卑贱玩意儿,而训斥这窝囊废就成大义——爹即是大义,那将告到爹跟前儿姑娘是大义,这打是大义,骂也是大义,就连满园子冷眼瞧着走进前厅也不言语下人都是大义。
这*邪东西,大约把挡着爹徐顺儿方叔也都统统带成恶人。
他们终于把爹架开时候,蜷着身子捂脑袋抬头去瞧,爹额间已拧起青筋,那时他脸恨,懑,愤,不甘不信,衬着他背后红梅猎雪字画儿往浮泡眼睛里浑浑地摇,银艳相接,撼天动地,和过去数年每夜所畏惧过此情此景是全然地模样。
如今这天终于终于到,趴在地上啐出口血,竟然还觉出份儿痛快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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