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林玉梗着脖子,唇角紧抿,听言眉梢抖,只怔然时,便颤着双手把纱布重新系好,垂下眼就转身走出屋去。
裴妍正拉开屋门送来茶水,见他如此,忙放下茶水提裙追上去,抓住他衣袖:“梅六,梅六!钱神医许是还没瞧清楚,你别急,你等同他说说,兴许——”
梅林玉默默从她手中抽走衣袖,这时回头,对她仍是笑着,只轻轻挥挥手,示意她回去陪着裴钧。
裴妍还要再劝,可梅林玉已转身走进自己屋中闩上门,她上前步举起手来,却始终不知该不该敲下。
另屋中,众人皆因钱神医话而陷入沉默,钱神医却不觉有异般,已查看好裴钧伤势,开始给裴钧剜腐去脓。
:“早在京中,裴某便听闻钱神医悬壶济世、妙手回春,今日有缘得见,真乃晚辈幸事。”
钱神医听言,并不回礼,只瞥他胳膊眼道:“自是幸事,不然你这胳膊都废,还怎领着孙子造反?”
“爷爷!”钱海清急得把拉住他,“师父本意是为天下谋福,您胡说什呢?”
钱神医瞪他眼,本想再骂,可却见裴钧面色苍白、神色虚弱,口中狠话便憋回半截,想想,只勉强抱拳道:“劣孙在京城幸得裴大人指点,老朽代他父亲谢过裴大人。方才是老朽多有得罪,还望裴大人海涵。”
“老先生没有句错话,谈何得罪?”裴钧虚扶他把,“老先生年事已高,还愿赶来为裴某这罪人疗伤,裴某感激不尽,绝不敢怪罪,只是……裴某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裴钧强忍剧痛、任他医治,可此时心伤却比手伤更甚,终是说道:“梅少爷本是商贾,眼下因伤失声,老先生怎能说那是好呢?”
钱神医面替他止血,面漫不经心道:“往日过得如何,今后便应过得如何?他喉粗而唇丰,见便知是喜闹之人,可观其神相,却并不似好口舌之辈。人哪,有时候不明白自己究竟要什,病痛才悔恨,老朽这双眼睛可见过太多。他们明着是悔恨病痛,却何尝不是悔恨自己?”
他说着,擦过手中小刀上污血,放在火上烤:“失之桑榆,未必不可收之东隅。”接着又凝神看向裴钧胳膊,下刀割入裴钧肉中,稳之又稳道:
“就像你,不剔掉身上坏肉,又怎见得着好肉长出来呢?”
钱神医说完这话,手上刀也停。他自门外茶田里随手抓几把药草来替裴钧碾碎敷上,包扎,就此便在山中住下
钱神医眉毛抬,不及说话,裴钧已抬手招呼茶田上梅林玉过来,并对裴妍道:“老先生赶路幸苦,先请老先生进屋坐罢。”
不会儿,众人落坐木屋之中,梅林玉也牵着狗回来。
钱海清把黑狗牵到边,裴钧把梅林玉推到钱神医面前。
钱神医抬手揭开梅林玉脖上纱布,仔细察看、按压那已然愈合狰狞伤口,片刻后,竟舒眉出声道:“他好着呢,你要瞧什呀?”
众人愣,面面相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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