闫玉亮正欲说话，裴钧却忽而
动，放开
扶着树干
手，转而扑跪在地面上，伸手拨开死马马尾，颤颤从中捞出物。
此物挂在裴钧沾满血污手指间，自然地垂落下来，竟是枚藏青底子、面绣麒麟踏云垂穗香囊。
哪怕是在如此恶臭肮脏中，这香囊也散发出素净宁人草木香气，微末却清新，似乎是想尽最后分力气，要叫人知晓它气息。
裴钧手指双臂开始震颤，胸腔中发出轰鸣，耳边似乎听见姜越声音：
“让你去去浊气，没人送给你。”
片丛林中泥地之上，此时此刻竟堆叠着满地死尸、死马和烧烂战旗，当中流出灰黑血水已渗入泥土，更因经久滞留而发出恶臭，招来大堆蛆虫和苍蝇啃噬叮咬，整个副修罗境地。
方明珏在裴钧身后探出头来，见景大惊，转眸看裴钧眼，颤声问道：“这是谁家兵马？该不会……”
裴钧只觉股不祥预感笼上心头，此时立即下马车，趔趄地向前走去。
越向前走，他见到死尸、死马便越多，恶臭也愈益浓厚，这叫他不禁抬手捂住口鼻，四下急寻间，终于看见副尚未全毁战旗正塞在匹马尸之下，似乎能看清旗上字样。
他连忙抖着手抽出那战旗，把展开来，霎时间，那战旗上血渣与泥渍都被掸落下来，旗上鲜红绣字也显露而出——
“……都被你用脏，
还收回来做什
。”
……
他双膝酸，跌跪在地上，正此时，前去打探护卫策马赶回来，急急喊道：“裴大人，不好！”
待至近前，那护卫禀报：“大人，赶至前方探路，却遥见宁城城墙上挂满蔡氏旗帜。宁城应是已被蔡氏占领，此处战场，也定是蔡氏袭击晋王爷所致！”
裴钧赤红着双目，瞪着手中香囊不语，旁方明珏急问：“蔡沨人马还在
“晋”。
裴钧脑中轰然响，双目猛瞠、双腿发软，整个人顿地晃：“不，不不不……”
他紧紧揪着那战旗，脸上已失却所有血色，时更着急地扶着树干又继续向前寻觅，不会儿，又再度扯出张死尸手中紧捏战旗，见旗上仍旧是个鲜红“晋”字。
裴钧只觉全身血液自脚底倒流而上，如冰水般灌入后脑，令他全身都僵住，再行不得步路，此时唯可向旁护卫叫道：“快……快去看看是怎回事！”
护卫似被他吼醒般，夹马腹便狂奔向前。此时闫、方二人与其余护卫也相继围过来，见林中死尸不计其数，身着两种战甲、手中紧握兵器，便知此处曾是险恶战场，再见裴钧孤身站在原地动不动，目光似乎锁定某处，他们心下便愈发拔凉，待慢慢地靠近裴钧，顺着裴钧目光看去，只见四五步开外地上卧着匹死去棕马，马前腿已被砍断缺失，马身下是滩干掉血水，而马头侧，顶插有红缨银色头盔，此刻正静静躺在血迹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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